“正所谓求生容易,求死难,薛先生,你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如何选择?”朱秀道。
薛修明艰难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望去,可惜重度脱水之下,半醒的意识让他的视线难以聚焦,始终看不清人影。
“....我说....”薛修明嗓音沙哑虚弱,用力咬了咬舌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唔唔~”李光俨挣扎着想要靠近,被虓虎营军士死死摁住。
朱秀沉声道:“当初李光波在良原县,究竟是怎么死的?”
薛修明痛苦地咳嗽两声,呼吸很急促,浑身开始冒冷汗,严平示意一名军士拿了小半碗水,掰开他的嘴灌下。
薛修明贪婪地吞咽着,小半碗水喝下肚,让他的精神振作了几分。
“说吧,只要你说了,就有更多的水喝。”朱秀冷冷地道。
薛修明舔舐嘴唇,沙哑着缓缓出声:“我派薛修亮带人赶到良原,协助李光波和外镇兵作乱,攻占县衙....而后又让陶文举用水银把他毒死....”
李光俨浑身狠狠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不再挣扎扭动,紧紧盯住薛修明说话的嘴,不放过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
薛修明把派遣陶文举毒死李光波一事,囫囵着讲个大概,和方才朱秀对李光俨说的基本一致。
朱秀瞥了眼呆若木鸡的李光俨,冷冷一笑。
“还有李氏,她又是怎么死的?”
薛修明痛苦呻吟:“给我些水....”
“说!李氏是怎么死的?”朱秀厉声道。
薛修明大口喘气,刚才的几句话已经耗光了他的全部体力。
“李氏....李氏在逃离安定县城那日,被....被我派人封堵房门,放火烧死....”薛修明嘶哑地缓缓说出。
李光俨愤怒的双目猛地攀上血丝,嘴巴被塞住发不出声,喉咙里却响起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他想朝薛修明扑去,被严平带领军士摁倒。
薛修明听到些动静,僵硬地转动脑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朱秀冷声道:“为何要杀李光波和李氏?”
薛修明有气无力地道:“李光波一死,党项李氏必然追究,史匡威为了赔罪,或许会把你赶出泾州....
李氏....李氏之死是意外,她....她察觉到了我与李光波的死有关....不得不杀她....
李氏一死,彰义军和定难军将会彻底结下仇怨,我便有机会借党项人与史匡威争权....
咳咳~水....给我水....”
朱秀漠然地转身走出土屋,几名军士押着李光俨跟在后。
“少使君,可要属下再请他烤烤火?”严平恨恨地道。
朱秀摇头:“他已经没有价值了,用不着浪费柴禾。”
“属下把他砍了喂狗?”严平拔出刀。
朱秀看了眼神情呆滞的李光俨,示意军士把他嘴里的布头取出,笑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李光俨迟滞了下,眼神变得凶狠,低吼:“我要亲手宰了他!”
“可以!”朱秀爽快答应,“给李将军松绑。”
“少使君?”严平急了,一步跨到朱秀身前拦住,此人武艺高强,一旦发难,如此近距离下,只怕少使君有危险。
朱秀摆摆手:“李将军虽不怕死,但也不想白死,能求生,为何非要求死?李将军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李光俨阴狠的狼眸死死盯紧他,渐渐的,他眼里的凶光一点点褪去,低垂眼皮,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
“松绑!”朱秀微微一笑,指了指严平和他身边的虓虎营军士,“有彰义军最优秀的战士在,我又有何惧?”
几名虓虎营军士骄傲地挺起胸膛,面容凝肃,紧盯李光俨,一旦此人有任何不轨举动,他们会拼死保护少使君的安危。
严平拔刀割断李光俨身上的绳索,而后持刀退到朱秀身旁,冷冷盯紧。
李光俨默默扔掉身上的麻绳,阴沉地看着朱秀。
“你现在相信,有些时候人心究竟是黑是白,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他在笑着跟你说话的同时,说不定藏在身后的手里握着刀子。”朱秀道。
李光俨默然了会,冷冷道:“就如你现在一样。”
“我的手里可没有刀,只有一颗想与你真诚结交的心。”朱秀摊开双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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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俨扭头朝土屋望去,朱秀朝严平使了个眼色。
一名军士把薛修明拖出土屋,扔在李光俨脚边。
薛修明冷得直发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被泥雪一冻,寒风一刮,他反倒精神了几分,颤巍巍地抬起头茫然望去。
李光俨伸出手,朱秀让严平把刀递给他。
“....姐夫....”李光俨低头看着,半晌,低沉地叫唤一声。
薛修明揉揉眼睛,终于看清楚站在身边的人是李光俨,颤抖着手紧紧抓住他的裤腿:“五郎....五郎救我....”
李光俨目光一寒,猛地抬手挥刀,锋利的刀刃划过薛修明的颈项,一抹刺眼的猩红喷出,染红了泥雪。
尸身倒地,人头滚落一旁。
朱秀长长舒口气,瞥了眼那颗死状可怖的人头。
几笔血债,拖到现在才算是彻底了结,也算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