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薛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啊!”朱秀感慨不已。
薛修明狰狞地笑着,脸庞扭曲。
朱秀摊摊手,起身慢悠悠地走出土房。
“朱秀奸贼!你定会不得好死!史匡威把你带到泾州,史家从此失去对彰义军的掌控,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薛修明愤怒地挣扎,土墙上的铁环叮叮响。
朱秀脚步一顿,回过头,眼里尽是厌恶、怜悯:“原来你死到临头还不明白,我贪图的根本不是彰义军这点权力....”
“装模作样!无耻至极!”薛修明觉得自己的智慧受到极大的侮辱,愤怒地咆哮。
朱秀耸耸肩:“不可否认有些时候我的确很无耻,但在这件事上,我说的是实话。”
朱秀矮身跨出土屋,屋子里还在传出薛修明恶毒的咒骂声。
严平带着几名军士抱着一堆柴禾,让人把木窗钉死,用蜜蜡密封,又让人爬上屋顶,在茅草房顶开了一处透气的小孔,下方正对着薛修明的位置。
“嘿嘿~天气冷,请薛先生烤烤火~”土屋里传出严平阴恻恻的笑声。
很快,土屋里烧起柴火堆,火势烧得很旺,又恰到好处,避免烧毁屋顶,土屋里的温度快速升高。
严平带着军士跑出屋,热得满头大汗。
“注意添柴,通风,别把人呛死了,也别让他昏迷。”朱秀淡淡地嘱咐一句。
“少使君放心,卑职亲自盯着。”严平道。
朱秀点点头,往另一端靠近山包的一间土屋走去,那里关押着李光俨。
李光俨武艺不弱,为防意外,朱秀特意把史向文叫回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有些话不可让外人听了去。
史向文蹲在屋子前,庞大的身躯像座小山,见到朱秀走来,站起身抖了抖,扑簌簌的雪花落得朱秀满头满脸。
“我的雪人还没堆好哩~”史向文指了指远处草场,瓮声瓮气有些抱怨。
朱秀抹掉脸上冰凉的雪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草场中央,有一个快两米高的超大号雪人。
严格来说更像一头坐在地上,憨态可掬的白狗熊。
“过会儿我和你一起堆。”朱秀安慰道。
史向文晃了晃大脑袋,表情显得很勉强。
他乱蓬蓬的狮鬃长发被符家姐妹扎成两个发髻顶在头顶,朱秀仰头看了眼,想起了那年穿深v领连体泳装的哪吒三太子....
守卫的虓虎营军士打开房门,恭敬退下。
“门好小。”朱秀钻进土屋,史向文钻进屋子时嘟哝一声,小心翼翼低着头弯腰,壮硕的胳膊恰好撑满门框,稍一用力,门框“嚓嚓”裂开。
朱秀胆战心惊,生怕这巨汉把门框撑爆。
李光俨也如薛修明一般,两条胳膊被绑在墙上铁环,腿上还捆了几圈麻绳。
他狼一样凶狠的目光恶狠狠地紧盯朱秀,又深深看了眼靠坐在墙边,百无聊赖打哈欠的史向文。
他从未见过如此雄魁巨汉,只是这般威猛的汉子,眼神却有些呆滞浑噩。
但从他身上,李光俨却感受到浓浓的压迫感,那是武人间敏锐的直觉。
朱秀四下里瞧瞧,土屋里连个马扎也没有,只能站着。
“首先,我想说的是,杀人一点不好玩,抢劫牧民,把他们当做猎杀的玩物,更是一件十分荒唐且可耻的事。”
朱秀严肃地摇摇头,“不过为此,党项人在原州留下上千具尸体,也算是罪有应得....”
李光俨突然赤红双眼,挣扎咆哮,唾沫横飞:“若我不死,将来一定挖出你的心肝,祭奠我麾下勇士!”
朱秀后退一步,讥笑道:“因为你的狂妄和无能,这些党项人才会客死他乡。五原镇兵经此一战,全军覆没....不过这支兵马本就是定难军里的杂牌,这些党项人也多是奴籍出身,有的甚至是犯了刑案的死囚....
你们这些罪奴被发配到五原,替定难军看守盐路,远离夏州银州,有谁会记得你们的生死?
你们不过是李彝殷养在盐州的一群看门狗而已!呵呵,差点忘了,你可是定难军使的亲侄子,算是一条有血统、会咬人的狗....”
李光俨目眦欲裂,用西羌语愤怒地咒骂着,双臂极力挣扎,想要挣脱绳索的绑缚,手腕被勒得流血。
朱秀听不懂他骂什么,只是觉得这家伙嗓门洪亮,有些聒噪。
“大郎,让他闭嘴。”朱秀扭头喊了句。
“噢~”史向文慢吞吞爬起身,一摇一晃地走来,屋子里的光线被他遮挡了大半,变得暗沉沉。
“要打死他吗?”史向文拎起拳头,像是拎起一柄硕大的铁锤。
“不,叫他闭上嘴就行。”
史向文犹豫了会,似乎在琢磨自己该用多大的力道揍这一拳。
“啊!~”
一声惨叫,传出老远,震得土屋顶上的茅草发颤。
史向文缩回拳头,李光俨紧缩的肚皮一点点回弹,他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满面痛楚,身子止不住地抽搐。
“终于清静了。”朱秀掏掏耳朵,朝史向文比划了个大拇指。
“你快些,我要赶在天黑前堆好雪人....”史向文闷闷地嘀咕一声,靠墙坐下,撑着大脑袋发呆。
李光俨几近涣散的眼神看看史向文,又看看笑容阴冷的朱秀,眼里流露浓浓恐惧。
“嘿嘿~现在我来说,你听着就好,问你什么答什么!
不用这么看着我,当初你们两个王八蛋兄弟杀我牧民取乐时,那些牧民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你....
别怕,你会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小子,你记住了,战争就是这个样子,它不是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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