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军突然增兵,潘美日日在城内演武,不知道想干什么。
近两千牙兵进驻折墌城的消息,魏将军还不知道,一定要想办法尽快通知他。
庞广胜知道魏虎的心思,一直在劝说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安安心心为史节帅和少使君效力。
庞广胜既不希望魏虎反叛,也不希望看到魏虎在斗争中丧命。
他有种预感,安定县城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牙军不会突然增兵折墌城,将他们这千余号人死死盯住。
庞广胜攥紧拳头,用力捶打墙垛,魏将军在县城只怕有危险,一定要尽快通知他。
如果事不可违,只能逃。
庞广胜深深看了眼城下督促牙军出操的潘美,身影消失在城上。
是夜,亥时三刻左右,庞广胜和一名心腹部下摸黑来到折墌城西面城头,拴好绳索,将绳子一头抛下城。
庞广胜取出一封密信交给他,叮嘱道:“速速赶回县城,一定要把信亲手交到魏将军手里!”
部下把信塞进怀里,抱拳重重点头。
他用布条裹缠双掌,抓紧绳索,翻越城墙一点点往下滑动,很快便落地。
黑夜里,他辨别清楚官道方向,小心避过城上其他地方的守卫,正准备撒开腿逃。
突然,一支火箭不知从何处射来,夜色下划破一道光,落在他身前。
城上的庞广胜大吃一惊,只见黑漆漆的旷野里,一支支火把相继亮起,战马打响嚏的声音从四面传出。
无数兵士从远处围拢上前,领头之上倒提大刀,甲胄俱全,正是潘美。
与此同时,城内突然响起喊杀声,十几个跟随庞广胜潜入城头,在四处警戒的兵士被活捉,反抗者一律格杀。
这些人都是魏虎的亲兵出身,跟随庞广胜追随魏虎多年,也是如今庞广胜唯一可以信赖的部下。
一队队高举火把的牙兵冲上城头,将庞广胜团团围住。
潘美在城下看着,手一挥,牙兵扑上来,将那名准备前去县城报信的兵士拿下。
“全都带回去,投降免死,反抗者立斩!”潘美厉声下令,率军从西门回城。
庞广胜面若死灰,长叹一声扔下兵器,束手就擒,任由牙兵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一刻钟后,城中牙军大营,潘美高坐帐中,以庞广胜为首的十几个魏虎亲兵被绳索绑缚着,押到帐中跪下。
潘美拿着那封密信,拆开细看。
庞广胜低着头一言不发,其余追随他的兵士脸色各有不同。
阅罢,潘美随手把信扔朝一旁,看向庞广胜冷笑道:“你倒是讲义气,冒死送信,提醒魏虎赶紧逃走。却不知,魏虎可从未将你们这些老部下的性命放在心上。”
庞广胜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不语。
潘美冷哼:“魏虎若是关心你们的生死,就应该在县城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阴谋叛乱,出卖彰义军的核心机密!”
潘美取出一份军令,展示给众人看:“史节帅有令,魏虎阴谋作乱,革除牙帅职位,若有胆敢追随者,一律处死!”
军令上签署史匡威大名,还盖有节帅大印,一众兵士看罢纷纷低下头。
潘美取出另外一封密信,笑道:“我这里也有一封信要送去给魏虎,你们谁愿意效劳?”
十几个兵士朝他看去。
庞广胜瞬间明白什么,惊怒道:“你们想诱杀魏将军?”
庞广胜挣扎着要站起身,潘美目光一寒,朝他身后看押的几名牙兵使眼色。
牙兵得令,凶狠地扑上前将庞广胜死死摁住,有一人抄起棍棒,狠狠朝他膝盖砸下。
一声骨头被硬生生打断的声响发出,庞广胜痛苦惨叫,瘫倒在地,其余兵士看在眼里,满面惊恐。
送信的那名兵士愤怒大骂:“朱秀奸贼,迷惑史节帅,把持军权,陷害魏将军,我们一定要杀了他,助魏将军当上节帅!你个长髯狗贼,不过是朱秀的走狗罢了,等魏将军归来,一定砸碎你全身骨头,为庞指挥报仇!”
潘美嘿嘿冷笑,眼里闪烁凶光,盯着他笑眯眯地道:“你愿不愿意将这封信送到魏虎手中?如果你完成任务,你和你的家眷都能免于一死,还能得到奖赏,继续留在军中效力。”
兵士咬牙,挺起胸膛大喝:“老子就算死,也绝不会替你们引诱魏将军前来送死!”
潘美捋捋髯须,笑道:“好,倒是块硬骨头,给你个痛快....”
话音未落,身旁牙兵拔刀狠狠从他后背捅进,直透前胸,鲜血喷溅满地。
潘美摆摆手:“拖下去,下一个。”
尸体被拖走,另外一名兵士被押上前,跪倒在地,低着头浑身发颤。
“你呢?愿不愿意去见魏虎?”潘美随口问道。
兵士牙齿打颤,就是不吭声。
噗嗤一声,同样的一把刀捅穿他的胸膛。
又一具尸体被拖走,潘美叹口气,说道:“任务很简单,你们拿着信,去县城见魏虎,就说是庞广胜让你们去的,其他什么都不要多说。
你们这些人的底子我都清楚,基本上都成了亲,甚至还有了娃儿,家中分得上好田地,有的家中还有老父老母。
你们之前都是彰义军老卒,拼过命流过血,好不容易活到今天,为了一个叛乱的逆贼,丢掉全家老小的性命,值得吗?
魏虎想杀掉老帅,自己做彰义军之主,还想把彰义军的机密上报朝廷。
你们要知道,给你们分田地,给你们发军饷粮食,让你们一家老小过安稳日子的是史节帅和少使君,不是他魏虎,更不是开封朝廷龙椅上高坐的皇帝。
老帅和少使君不得已才要除掉魏虎,你们都是无辜的,不要跟着他白白送死。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谁愿意去送信?”
潘美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十几个兵士相互看看,没一会,争先恐后地吼叫起来:“小人愿往!”
潘美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