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岂不知道抵抗叛军才是首要任务,可彰义军在他身后疯狂挖墙脚,等战事结束,只怕邠州的百姓有大半都要流入泾州去了。
王守恩知道,这两年因为邠州盐价虚高,百姓对他意见很大,说是民怨沸腾也不过分。
否则,也不会在彰义军煽风点火稍加撺掇之下,就有大批百姓愿意逃往泾州讨生活。
真要算起来,这笔孽债可是他造的。
王守恩沾染血迹的面皮颤动不已,看起来格外凶狞。
邱永禄苦笑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挡住叛军,暂且不去理会彰义军。卑职估计,朝廷会依据平叛需要,将帅爷调往关中任职。帅爷漂漂亮亮打几个大胜仗,平叛有功,升官拜将早日离开邠州也好....”
邱永禄还有话没说出口,既然无法阻止卑鄙无耻的彰义军蚕食友邻人口,那就干脆远离,躲远些,免得日后朝廷怪罪下来,还要跟着担责任。
邠州烂摊子,谁接谁倒霉,早早脱身才是上策。
王守恩阴沉地看他一眼,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微不可觉地点点头。
“来人!点起兵马,随本帅出关劫营!”
王守恩赤红的双目暴射厉芒,再苦再累,他也要早日将叛军赶回京兆。
他要多立战功,争取早日向朝廷申请调职,离开邠州!
夜色下,麻亭关外,隆隆的战鼓声突兀的响起。
叛军大营里一片哭喊怒骂厮杀声,赵思绾做梦都想不到,王守恩竟然不顾连日血战的疲惫,趁夜劫营....
~~~
数日后,河中府,蒲州城。
蒲州自古便是天下枢纽,有天然的通衢大道,西入关中直抵长安,北上河东,南达商洛,东至洛阳,南来北往商旅繁盛。
蒲州城外,有著名的蒲津桥和蒲津关,扼守黄河古渡,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蒲州城在大唐时期便是天下雄城之一,经过数次修葺扩建,更是巍峨宏大。
李守贞将蒲州城定为秦国王都,高耸的城墙上挂满黑底金龙秦字王旗,城中随处可见甲兵调动,铁甲粼粼战马嘶鸣,俨然一副军事重镇的景象。
秦王府中,一身金甲龙绣披风的李守贞刚刚视察蒲津关回来,还未来得及喝口热茶,就接到永兴军赵思绾的军报。
匆匆一瞥,李守贞火冒三丈:“大胆史匡威!竟然将嵇复斩首,毁我王命诏令!”
李守贞气得拔出佩剑斩断桌案一角,破口大骂:“史匡威、王守恩之流不知好歹,胆敢与本王作对!待他日击退朝廷大军,孤定要亲统雄兵扫灭二镇!”
李崇训站在一旁,他也穿上一身细鳞甲,唇红齿白倒是个姿容俊美的青年将军,可惜依旧改变不了自身孱弱的实事。
李崇训劝慰道:“父王息怒,有赵思绾坐镇长安,对付王守恩和彰义军不在话下。王景崇已经占据半个岐州,还跟蜀主孟昶联络上,等到蜀军发兵,焦继勋首尾难顾,迟早困死在陇州。”
李守贞怒气难平,叱道:“孤气恼的是史匡威,这厮竟敢发布檄文,公开讨伐我,又将使者斩首,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彰义军虽弱,却邻近凤翔和静难两镇,若是肯归顺,与赵思绾腹背夹击,一月之内就能平定焦继勋和王守恩。现在,还要赵思绾分兵去攻,时间拖长,难免生出意外。”
李崇训自信满满地道:“焦继勋自顾不暇,王守恩和史匡威实力孱弱,赵思绾足以应对。父王只需把守住潼关和蒲州,挫败朝廷大军锐气,关中之地无人再敢不服。”
李守贞平息几分怒火,笑道:“大郎之见,与为父不谋而合。我秦军大敌还是开封,能否鼎足关中,就看头先这几仗打得如何了。
朝廷连高行周都不愿意用,派白文珂和常思来统兵,当真是小看我李守贞!哼~”
李崇训吹捧道:“父王战功赫赫,朝廷无人能及!”
李守贞捋须哈哈大笑,旋即又摇头道:“如此说倒也夸大其词!如果朝廷派郭威挂帅,这仗只怕不好打....”
顿了顿,李守贞又冷笑道:“不过郭雀儿如今贵为枢密使,坐镇中枢,历代以来就没有枢密使兼掌兵权的先例。郭威想要领兵出征,刘家小皇帝可不会放心!哈哈哈~~~”
“大郎,马上派飞鹞联络唐主李璟,邀约他一同攻汉!如若事成,孤王当与他划江而治!”
“孩儿遵命!”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