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府前厅,朱秀矜持地再三推让,还是坐上正中主位。
魏虎和关铁石居于下首,宋参、裴缙、温泰和一众节度府属官同坐一侧,再往下,则是毕镇海、严平、陈安、庞广胜等几名牙军指挥。
焦继勋率领凤翔军到来,安定县城一时间风声鹤唳,上至官员兵将,下至贩夫商贾,都以为凤翔军会联合薛家叛军猛攻县城,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观望两日,城外兵营却不见动静。
反倒是一名凤翔军使,携带一封焦继勋亲笔所写的书信,入城求见史匡威。
信朱秀接了,人没让见,直言不讳地告诉使者,史节帅卧床养伤,不便见客。
朱秀让使者留在府上歇息,而后紧急召集众人商议。
环视诸人,朱秀率先开口道:“焦继勋的来信诸位都看过了,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
裴缙当即拱手道:“果不出少使君所料,焦继勋率三千凤翔军到来,表面上来势汹汹,要替薛家撑腰,实则顾虑重重,不敢妄动刀兵!少使君料敌于先,洞若观火,真乃当世诸葛,令我等敬佩!”
裴缙面带激昂,语气铿锵,好一顿狠夸。
朱秀笑呵呵地点头,这裴惧内,不愧是彰义军的第一捧哏小能手。
温泰捻着白须道:“从使者的态度和焦继勋的亲笔信来看,这焦成绩对我彰义军还算客气。只是他请史节帅出城,到凤翔军营会面,再三保证会确保帅爷安全,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宋参道:“此行我认为不可不去,一来弄清楚焦继勋手里到底有没有朝廷旨意,如果有,内容是何?二来,薛家率领牙外兵叛乱在先,理应是我彰义军平息叛乱,而不是任由薛家驻军城外,对我安定县城虎视眈眈,助涨其嚣张气焰!”
朱秀微笑听着,目光转向一处:“魏牙帅有何看法?”
魏虎沉思片刻,说道:“我赞同宋判官的意见。焦继勋手握六千余兵马,若是想攻城早就动手了,无需再派使者传信。观其军营动静,也瞧不出有丝毫准备战事的迹象。”
关铁石一张严肃脸,未等朱秀询问,开口道:“一切听少使君做主!”
朱秀笑道:“我的意见与诸位一致,这趟会面虽说有风险,但不可不去。我会修书答复焦继勋,而后代表史节帅亲身前往。
焦继勋是只老狐狸,不会轻易被薛家利用,看不到实打实的好处,他岂会率领凤翔军不辞辛劳赶来?弄清楚焦继勋想要什么,我们才能有针对的加以应对。”
众人皆是赞同,裴缙忧心忡忡道:“可少使君孤身前往赴会,若是焦继勋当场翻脸,将少使君扣下,甚至以性命要挟,又该如何是好?”
朱秀长叹一声道:“其中凶险我当然知晓,但我深受帅爷信任,代行节度使权,肩负彰义安危重任,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走一遭!”
裴缙嚯地起身,满面动容,长揖道:“少使君当真是信义君子,吾辈楷模!有少使君在,我彰义军必定能平安化解此次危机!”
朱秀朝裴缙投去赞许眼神,不得不说,每说一句话都有人吹捧的感觉的确美妙,再也不怕自己讲话时会冷场。
朱秀和颜悦色地道:“裴支使向来能言善辩,又担任支使多年,对彰义情况了如指掌,就请裴支使陪我走这一遭吧!”
“啊...这...”裴缙笑脸僵住。
“那就说定了。”朱秀笑笑,将视线挪开。
仔细想想,此番前去见焦继勋,还真少不了裴缙从旁捧哏。
“下官谨遵少使君之命!”裴缙努力保持微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我离城期间,由魏牙帅代掌兵符,军政事宜,由诸位协商决定。”
朱秀轻挥手,马庆捧着装有兵符的托盘送到魏虎跟前。
魏虎起身抱拳道:“请少使君放心,某一定守好县城。”
“辛苦魏牙帅了。”朱秀颔首,又嘱咐了几句,宣布会议结束。
关铁石、毕镇海跟随朱秀去到掌书记官房,其余人散去。
马庆警惕地巡视官房四周,确定隔墙无耳。
朱秀端起茶盏匆匆灌了口,找出一副舆图在书桌上铺开。
“毕镇海,我要你在十日内赶到长安,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