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笑着颔首,对自己的新任首席女保镖很满意。
“走吧。”
当即,朱秀坐上马车,毕红玉率领一队镇海营兵士,护送他前往外城。
登上城头,魏虎和温泰已到了。
两人行礼,朱秀忙摆手道:“魏大哥是我兄长,温县令年事已高算是长辈,如何能承二位之礼?”
魏虎正色道:“你如今代行节度使职权,尊卑有别,理应如此!”
“呵呵,魏牙帅所言有理。”温泰笑着捋须。
朱秀笑笑,只得由他们。
“城外有何动静?”朱秀扶着垛口,远眺一里外薛家兵营。
魏虎道:“半夜里薛修亮率领数百人来攻,庞广胜和陈安率领弓弩手将其击退。”
朱秀冷笑道:“这厮倒也聪明,想试探县城守备情况。”
魏虎道:“薛修明虽有三千兵马,却缺乏攻城器械,以牙外军的战力,他也不敢贸然进攻。只是他围困县城,切断道路,我们无法派人出城向附近百姓征调粮食。”
温泰叹口气道:“如果能出城征粮,还能应付十天半月,现在薛修明将县城周边道路封锁,城中缺粮,该如何是好?”
朱秀凝眼远望,默然不语。
魏虎道:“不如趁着凤翔军未到,我率军出城,若能将薛家的牙外军一举击溃,局势说不定能有转机。”
朱秀摇头道:“不妥,即便魏大哥能击溃薛家叛军,牙军也必然损伤不小,薛家一定要剿灭,却不能因此让彰义军元气大伤。薛修明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将安定县和双方几千兵马打得支离破碎,对谁都没有好处。”
魏虎沉声道:“可是,不趁现在与薛家决一死战,等凤翔军一到,我们将毫无胜算!焦继勋为薛家而来,一定会为薛家撑腰,三千凤翔精兵,加上三千牙外军,在我军缺粮的情况下,用不了两日就能攻破县城。”
朱秀拍打墙垛,忽地笑道:“魏大哥对焦继勋有多少了解?”
魏虎想了想道:“天福五年,金州刺史欲图归降蜀主孟昶,我随节帅奉朝廷之令出兵进剿,与时任保大节度使的焦继勋会师金州,有过数面之缘。此人老成持重,用兵有方,不可小觑。”
朱秀附和道:“魏大哥说的不错,焦继勋允文允武,有名将之姿。他生性谨慎,深晓明哲保身之道,依他的性子,如果没有合理的借口,绝不会轻易率领凤翔军踏入彰义镇辖地。单凭薛家所请,不足以让焦继勋率兵而来,他手中一定有朝廷诏令。”
温泰疑惑道:“少使君莫非与焦继勋相熟?”
朱秀笑道:“素未蒙面,不过以前听恩师品评天下人物时,说起过此人,有些印象。”
“尊师真是当世奇人啊,未出一州之地,却对天下形势、各方雄杰了如指掌!”温老头捋须感慨。
朱秀微微一笑,谦虚两句。
他当然没有见过焦继勋,只不过以前读宋史读到过,且有一件事颇有印象。
说是焦继勋后来调往开封任职,郭大爷起兵时,焦继勋奉朝廷命令抵挡郭威大军。
当时焦继勋手中兵马不少,实力不弱,但他自知不是郭威对手,又不愿轻易投降污损名声,更担心万一郭威起事失败,他贸然投降以后被朝廷追究。
所以焦继勋摆出一副誓死为朝廷死战到底的架势,暗中却遣散兵马,任由各种动摇军心的流言蜚语散播,还对朝廷谎称麾下将士哗变投敌。
等到郭威大军到来,他率军出战,一触即溃。
明面上看,他是无奈战败被擒,悲愤之下甚至要举剑自刎,亏得部将所救。
郭威好言安抚,仍留他在军中统兵,就这样,焦继勋顺利投入郭大爷的怀抱,没有留下叛主投敌的恶名,还成了大周的开国元勋。
等到赵大陈桥兵变,焦继勋又转而毫无心理负担地归顺大宋,一帆风顺安享晚年。
单从这几件事看,焦继勋绝对是只老狐狸。
一生历经晋、汉、周、宋而不倒,为官处事做人方面,跟十朝元老冯道有得一拼。
流水的王朝和皇帝,铁打的长乐老和焦成绩。
不过冯道太过高调,每每改换门庭,骂名就多了一层,还被欧阳修和司马光骂作奸臣。
焦继勋就低调得多,每次换主子,都搞得好像被逼无奈一样。
新主器重他,旧主不但不记恨,还惋惜怀念他。
对这样的家伙,朱秀只想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真特么人才啊!”
要是有机会,朱秀真想跟他讨教一下,乱世当中保全自身的门道。
所以综合史书记载来看,朱秀对焦继勋有初步了解。
外镇兵马入境不是小事,焦继勋敢这么做肯定有所依仗。
同样的,以他的谨慎,应当不会轻易与彰义军发生冲突,三千凤翔军的到来,更多的应该是起威慑作用。
魏虎疑惑道:“你的意思,我们按兵不动,也是为了等焦继勋到来?”
朱秀笑道:“正是!凤翔军到来,薛家看似有恃无恐,但只要焦继勋够聪明,他就不会轻易开启战端!如此一来,我们就有和他谈判的余地,不至于将安定县打的鸡犬不宁。”
魏虎和温泰相视一眼,如果事态当真按朱秀的判断发展,对于节度府和牙军来说自然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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