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秀愣住了,他当然明白这玩意儿的分量和含义。
“凭借这半块兵符,将会有一千勇士听从调遣,随时效死命!臭小子,这可是老子最后的底牌,我史家三代人的心血积攒!”
史匡威咬着后槽牙说出这番话。
朱秀将半枚卧虎符仔细翻看,发觉背面阴刻三个小字“踏山都”!
“踏山都是我祖父敬思公亲手组建的卫队,世代为我史家效命,忠贞不二!他们身份隐秘,散布在各牙军、牙外军、州县镇兵中,若有需要,凭我号令或兵符为信,顷刻间就能聚拢成军!一千人马,足以抵得过三千精兵!”
史匡威低沉的语气里充满自豪。
朱秀感受到手上兵符的分量,迟疑道:“此兵符关乎史家存亡,你当真要交给我保管?”
史匡威哼道:“这便是老子对你的信任!只要你留下,往后,你与我史家休戚与共!”
朱秀倒吸一口气,老史没有糊弄他,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是史家对他的诚意和承诺。
朱秀握紧虎符,踌躇了好一会,又将虎符轻轻放下,苦笑道:“你可知我为何非要跑到南边避祸?”
史匡威捧起大茶壶,不屑道:“不就是得罪了刘承祐,怕他将来打击报复!要老子说,区区一个顽劣不堪的皇子,怕他作甚....”
“若是他将来坐上皇位,当了天子呢?”朱秀幽幽低声道。
“什么?!”
老史手一抖,差点把大茶壶摔碎,牛眼瞪大黑脸惊骇:“不可能!官家春秋鼎盛,还有大皇子刘承训,岂会轮到他?朝野皆知,官家喜爱大皇子,大皇子忠厚纯良,乃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朱秀吞吞吐吐地道:“东南帝星不稳,有坠落之势,素闻大皇子体弱多病,非是长寿之象,若二人有失,刘承祐就成了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天命无常,不可轻易下定论!”
史匡威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哆哆嗦嗦地放下茶壶:“不....不会吧!天象当真有此预兆?”
朱秀摇头道:“天机难测,我也只能窥探一二,事关重大,不可不防!”
朱秀盯紧他,正色道:“刘承祐心性歹毒,若我留在彰义军,将来必定瞒不住他,若他当上皇帝,知道我在此,说不定会迁怒彰义军和史家!现在,你还想我留下?”
史匡威神情微变,没有迟疑太久,咬牙拍案道:“怕个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一不幸被你言中,大不了老子来个抵死不认,再将你秘密送走!我彰义军又不是要造反对抗朝廷,就算他当了皇帝,也不能平白无故治老子的罪!朝中还有郭帅、高帅在,不会容许他胡作非为!”
“老史....”
朱秀动容地低声呼唤,心中异常感动。
他已经将最坏的结果坦白,老史依旧愿意接纳他,这份情义足以让人铭记在心。
史匡威将虎符塞回他手里:“没啥好说的,往后,你与我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彰义军就是你的家,老子就是你爹!”
“呃....”朱秀原本感动的都快哭了,听到老史最后一句充满歧义的话,忍不住面皮颤了颤,大翻白眼。
严重怀疑这黑厮在趁机占他便宜!
朱秀思索片刻,抬眼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还是执意要走,你会如何?”
史匡威嘿嘿怪笑,慢悠悠地道:“若你还是要走,敬请自便!不过老子忘了告诉你,两日前,凤翔镇发生叛乱,军校阳彦昭占据邠州,欲图自立为帅!凤翔节度使焦继勋亲率兵马平叛!
如今,邠州、宁州打成一锅粥,东去京兆、洛阳的水水陆路已经封锁,没有两三个月,这场动乱平息不下来。你非要走,只能绕道延州,不过那边盗匪横行,你可要多多小心~”
史匡威满脸嘚瑟,冲他抱拳。
朱秀咬牙怒瞪他,这黑厮,早就算准了时机,现在就算放他走,他也不敢离开泾州了。
偌大个关中西北部,要么战乱,要么匪徒肆虐,无人护送的话,他和马三如何敢上路?
如此情形下,他不留下也不行了。
“卑鄙!小爷又被你摆了一道!”
朱秀郁闷地收起虎符,史匡威笑的像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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