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诺呵呵笑了两声,心中将沈家祖宗全给问候了一遍,这俩货还真是绝配!
云安市本地的习俗,未成年小孩子夭折,家里是不会办葬礼的,乡下一些地方,甚至都不会埋葬,直接丢弃,迷信的说法,是为了驱散怨气,让孩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而丁丁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办葬礼,那就更不可能了,殷家只是简单的给孩子置了一个衣冠冢,立在殷家祖坟,等于算是承认了丁丁长孙的身份,以前希望的东西,如今听起来,竟是格外的嘲讽。
殷,童两家的长辈,走过场一样来这里瞧了两眼,没呆多久就走了,墓地这种地方,做生意的向来忌讳,怕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影响财运。
裴苡微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一张脸也是素颜,妆都没化,她的神色很憔悴,脸上的表情很空,看不出伤心或是难过,这样的装束,显得她的脸色更白,白得像纸一样,没有血色。
起风了,带着淡淡温度的威风,吹拂过脸颊,像是一双手在轻轻抚摸着人的皮肤,越是温柔,越是撕心裂肺。
殷承安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的站在那里,清冷而萧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承安回过头看了一眼裴苡微,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裴苡微没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淡淡的回道,“不用了,我想再跟丁丁呆一会儿。”
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走来,他怔了怔,转身就看见沈凝玉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抱着一碰白菊花朝这儿走来,他皱了皱眉,抿着唇没说话。
裴苡微察觉到他的神色,皱起眉,扭头一看,神色微微滞了滞,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凝玉摘下墨镜,语气诚恳道,“节哀。”
裴苡微嘴唇颤了颤,咬牙道,“不用你假好心!”
沈凝玉面色有些尴尬,手里捧着花,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殷承安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低声道了声谢,走过去,就要将那捧白菊花放在丁丁的墓碑前。
裴苡微突然上前,将那捧花夺过来,丢在地上,狠狠地踩碎,声音嘶哑道,“滚!少在这里猫哭耗子!”
殷承安沉着脸,抓住裴苡微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隐忍着怒气,厉声道,“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丁丁已经没了,已经没了!你清醒点儿吧!”
“不清醒的是你!”
裴苡微甩开他的手,嚎啕道,“你都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去查,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殷承安,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她声嘶力竭,一下一下,喊得殷承安心乱如麻。
查,他怎么查?
孩子已经出事了,难道他再因为这个原因,跟相交了十几年的兄弟断绝关系?更何况,谁能预料到事件的后续发展?
而且裴苡微所谓的往沈凝玉头上查,他只觉得荒诞不已,肖潜跟沈凝玉根本都算不上认识,怎么会跟她有关,所以裴苡微的话,除了让他觉得烦躁之外,就是不可理喻。
当然,对于一个刚刚失去两个孩子的女人来说,情绪失控,也是情理之中,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对沈凝玉道,“她这几天精神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
沈凝玉摇了摇头道,“怎么会,我也是女人,非常能够感同身受,如果今天换做不能生育的是我,我可能会比殷太太更冲动。”
裴苡微一怔,抬头逼视着沈凝玉,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沈凝玉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殷承安,见对方脸色阴沉,顿时反应过来,忙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天别墅里发生的事,还是需要跟您讲清楚——”
“我说的不是这个!”
裴苡微尖声打断她的话,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颤声道,“你刚刚说谁不能生育?你说谁不能生育!”
她喊着就上前想去抓沈凝玉,殷承安抓着她的手脖子,按在怀里,沉着脸扭头冲沈凝玉吼道,“走!”
沈凝玉像是被吓着了,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匆匆说了句抱歉,戴上墨镜,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