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不许当街动手,这是煞神爷金口玉言,亲自定下的规矩。
当然,这条规矩只是针对港岛十几万吃江湖饭的矮骡子,自从忠义堂组建了直属的精锐执法队,并且非常铁血的处置了几个头铁的憨憨后,这条规矩已经变成了铁律,没人再敢触犯。
因为这条规矩,港岛现在的治安好到离谱,虽然还达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
但是以往动不动就上演的当街火并已经完全绝迹,甚至就连打架斗殴都变得非常少见了。
当然,港岛的矮骡子们也并不是完全没了血性,光哔哔不动手。
观塘,飞鹅山,那边月前刚刚圈了个场子,面积很大,占地将近10亩,不仅修了围墙,还特意铺了溜平的水泥地面。
这里是忠义堂专门为社团火并预备的场地,可以容纳几百人上千人同时开打,当然,一对一单挑也是受理的。
全程都有忠义堂派专人监督,甚至动手前还会搜查全身,确认武器之类,确保没人浑水摸鱼,又或者坏了规矩。
公平,公正的原则,作为裁判的忠义堂倒是干得不错,起码一碗水端得四平八稳,不偏不倚!
忠义堂的首任堂主邹耀祖由于受到了杜蔚国的赏识跟提拔,成了他的死忠,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邹老头原来只是个清贵散人,江湖辈分虽然高得离谱,但是有名无实。
但是现在杜蔚国给他扶成了忠义堂的龙头,位高权重,关键还给了他实打实的兵权。
邹老头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原来他可是青帮杜先生手下白纸扇,短短几天,就把忠义堂搞得风生水起。
这個大场子,四周都竖着4米多的高墙,上边还嵌满了锋利的尖刺,想要爬墙逃跑都不行,一旦进入就只能不死不休。
港岛的矮骡子们给这里起了个土兮兮的名字,观塘坟场,现在矮骡子之间最常见的狠话就是:
“扑街!有种去观塘坟场单挑啊!老子把你斩成八段~~”
也是因为有了这条规矩,那些身手不咋得,平时也混得非常一般的混混倒是突然嚣张了起来。
毕竟不能当街开打,古惑仔再怎么桀骜不驯,好勇斗狠,也不至于为了几句口角或者小而不言的矛盾,就打生打死。
所以,最近港岛街头上,雨后春笋般的冒出了有很多狗屁能耐没有,但是嘴皮子特别贱也特别狂,四处招惹是非的家伙。
至于目的,装皮刷存在感呗,这样的社会牛马从来都大有人在,后世这些跳梁小丑甚至还能混成网红呢,呵。
这些家伙,有些甚至都不是混社团的,单纯就是犯贱似的招猫逗狗,眼前,这个调戏胡桃代,大放厥词的油腻胖子就是。
不过胖子倒是地地道道的矮骡子,外号花猪,和利群的一个小头目,平时在钵兰街带女仔,说白了就是个鸡头,老鸨。
和利群也是早年从和字头分裂出去的,只有几百人马,平时靠收保护费过活,在港岛顶多就算个三流的社团,屁都不是。
不过和利群的当家坐馆是向老狐狸的亲家,所以才能在寸土寸金的钵兰街插旗。
而花猪又是和利群坐馆的外甥,所以才能捞到这个钵兰街的肥差,花猪就是典型的人菜嘴贱,战斗力又渣得不行,平时没少挨揍。
煞神定下不能当街斗殴的规矩,简直戳到了花猪的心巴巴,让他心花怒放。
他在港岛江湖中,多少也算是有点背景的,甚至还能攀附上忠义堂的议员,三大社团坐馆之一的向前。
一般性的摩擦,最终都能找人托关系摆平,不至于被拽去观塘坟场生死相见,所以,花猪最近抖擞起来了,成天满街乱晃,四处撩闲。
花猪还是色中恶鬼,骤然看见胡桃代这样的绝世尤物,顿时兽血沸腾,被迷得走不动道了。
说话间,他还涎着脸,伸出短粗的手指,朝胡桃代的脸上摸去。
“滚!”
胡桃代柳眉倒竖,冷冷的剜了他一眼,声音冷冽,花猪顿时如坠冰窟,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撞到了自己的手下马仔,花猪才踉跄着停住脚步,意识到自己露怯后,他顿时涨红了肥脸。
混迹江湖多年,花猪多少也是有点眼力的,他看出胡家兄妹应该是刚才北边过来,衣着又简陋,肯定没啥跟脚,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撩拨,
花猪颤抖着手指,指着胡桃代,恼羞成怒的吼道:
“扑街!还特么是个带刺的,行,花哥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小妞,等会到了床上,剥光了,老子肯定让你欲仙~~”
“啪!”
满嘴喷粪的花猪,脸上突然挨了一记凶狠的大逼兜,几颗黄牙立刻脱离牙床自由飞翔,他的半张脸也瞬间就肿的没人样了。
花猪被这一下抽懵了,胡三站出来,眼神凶戾的瞪着他,语气阴冷:
“马上滚蛋,否则老子弄死你!”
花猪晃了晃大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捂着火辣辣,肿成一片的脸颊,含糊不清的骂道:
“冚家铲!你个扑街北仔居然敢打我!胶皮,马上吹哨子,喊人斩死他们!”
马仔胶皮楞了:“喊人?老大,咱们的人都在元朗,再说了,也不能~”
“呸!”
花猪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在胶皮脸上,气得咬牙启齿:
“扑街,你特么痴线啊!赶紧喊忠义堂的人!有人违反煞神的规矩,当街动手打伤了我,这事他们得管!”
“哦,哦~”
胶皮如梦方醒,抹了抹脸上的血水,忙不迭的转身跑开了,看着他跑远,花猪眼神阴鸷的盯着胡三,嘴里恶毒的骂着:
“衰仔,伱特么死定了,等你被忠义堂执法队带走,老子一定淦死这个大奈子~”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过这次胡三却抽在了花猪的太阳穴上,他的眼珠子登时就充血凸了出来,随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他被一巴掌抽死了!
胡三可不是嘴炮,说到做到,杀人而已,对他来说,如同吃饭饮水一样,稀松平常。
花猪说得是客家语,语速又快,胡三只能听懂很少的部分,不过有些刺耳的关键字眼,他还是听懂了。
这头肥猪,居然敢对他妹妹口出污言秽语,暴脾气的胡三可忍不了。
别看他成天都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但实际上胡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杀伐果断,真正发起疯来,连胡桃代都哆嗦。
“花哥,花哥,扑街,花哥没气了!他被这衰仔给打死了!”
花猪剩下的两个小弟,蹲下来摇了摇花猪,随后又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顿时杀猪般的聒噪起来。
“胡老三,你疯了,为啥下手这么重?简单教训一下不就行了吗?”
胡桃代皱着眉头,只是轻声的质问了一句,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她知道胡三是动了真怒了。
胡三冷哼:
“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老五,咱们这次来港岛虽然是投奔姓杜的,但是咱们可不是要饭花子。”
胡桃代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沉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
此刻,街角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胶皮已经带着一群黑衣人快步朝这边冲了过来。
花猪的几个手下,顿时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告状了,胡三眼神凛冽,语气变得更冷了:
“什么意思?既然咱们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那个姓杜的,那索性咱们就在港岛立棍,等他自己找过来呗!”
立棍也叫立蔓,是东北那边的绿林黑话,大意就是扬名立万,闯出名声或者立下堂口的意思。
一听这话,胡桃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胡老三,你别胡闹,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连语言都不通,立哪门子的棍?”
“呵呵!”
胡三瞥了她一眼,冷笑:
“老五,我知道你的那点先心思,谨小慎微的不敢惹事,无非就是怕那个姓杜的怪罪你呗。
可是上杆子不是买卖,咱们像现在这样,丧家之犬一样,没脸没皮的贴上去,人家反而会看轻你的。
胡三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冲到近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语气揶揄:
“再说了,现在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老五,你想咋办?”
这些黑衣人,清一色的黑色立领,年轻力壮,而且腰间鼓鼓囊囊的,都带着家伙呢。
忠义堂执法队毕竟只是草创,人员还没有经历过充分的训练跟磨合,没有配枪,甚至都没佩刀,目前只有合金甩棍。
不过这些年轻人都是从九龙城寨那些苦哈哈里精挑细选的青壮,平时吃得好,练得狠,薪水又足。
关键是这份差事可是相当于给煞神爷打工,平时一身黑衣不仅威风,说出去也体面。
每个被选中参加执法队的靓仔,隔天家门就会被无数媒婆踏烂,甚至不惜倒贴。
所以这些朴实的汉子,都格外珍惜这个差事,平时遇到事不惜身,舍了命的往前冲。
现在忠义堂的执法队一共还不到500人,可是港岛任何一个社团,随便抻出来千八百号矮骡子,别管什么红棍绿棍带队,执法队包管都能平趟,揍得他们哭爹喊娘。
一句话,乌合之众,别管多少人,永远都干不过成建制的正规军。
胡桃代扭头看着越来越近,凶神恶煞的执法队,面沉如水,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
终于咬了咬嘴唇,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