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军,迟玉平命戴玉常上来。道:“前方合河津守将城门大开,说要迎我军入城。若大军入城,一是不知道守将真降还是假降,二是会拖慢全军的进军速度。大军就不入城了。你派一个指挥使,带所部入城。如果顺利,便就先守在这里。若不顺利,就不消说了,夺了合河津!”
戴玉常叉手称是。回到自己本军之中,命右军营入城,把守军全部控制起来。
田守玉见一个指挥使过来,与自己接洽入城的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还好自己是真的投降,如果想着诈降,那可如何是好?迎了一个营的宋军入城,就见外面的宋军根本不停,擦城而过。
折可求坐在书房里,命人点了一盏茶,细细品尝。
一个亲兵进来,叉手道:“经略,前方来报,宋军离大堡津只有十里。两天之内,就到府州城下。”
“什么?”折可求勐地站起来。“他们来得这么快!”
说完,挥了挥手,让亲兵退出去。
拿起茶盏来,折可求轻轻地放到嘴边,细细品尝。连喝几口,才放在桉几上。
长叹了一口气,折可求站起身来。道:“折某一生英雄,没有想到今天被几千宋军逼入绝境!唉——”
命令亲兵,去请折彦质来。
不多时,折彦质进来。见折可求坐在交椅上,面容平静,不动声色。
折彦质拱手:“不知十八叔招侄儿来,有什么赐教?”
折可求道:“宋军已到大堡津,两天之后,就兵临城下了。”
折彦质一愣:“这么快?——不知叔叔怎么抵挡?府州城虽坚,只怕挡不住火炮!”
折可求道:“前些天宋军攻晋宁军,晋宁军看抵敌不住,半天就降了。只是可怜彦若,自刎城头。府州比晋宁军的城更坚,粮更多,兵更足,我看能多守半天吧。”
折彦质听了不由怔在那里,没有想到折可求会这么说。
折可求接着道:“这些天我想明白了。现在的宋军已不是从前的宋军,府州不可能守得住。又何必守呢?只是我在金国时,可说位高权重。而且曾经随娄宿大王征陕州,与王宵猎的副手李彦仙结下深仇。若是能够早早投降,这仇也不是解不开。只是到了现在,兵临城下,纵然想投降也来不及了。现在说的再好,可过去之后,李彦仙又如何肯放过我?他是王宵猎副手,要收拾我,谁也没有办法。”
折彦质见折可求说得平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问道:“十八叔意欲如何?”..
折可求道:“府州知州,一向都是嫡系子孙才可以沿袭。只是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宋朝做到宣抚副使,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总有些情面在。我死了之后,你做知州吧。”
折彦质听了大惊:“十八叔何必如此!”
折可求道:“事情到了这地步,又有什么说的呢?死了一了百了,免得受人羞辱。什么名啊,利啊,也就此一切去休!你执掌折家之后,千万护得折家周全!”
说完,摆了摆手,让折彦质出去。
折彦质走出了房门,还不断回头观看,担心折可求做出什么。
只见折可求拿起一杯酒来,叹了一口气:“去休,去休!凡世种种,皆是虚妄!来世有缘,早悟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