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他的一身修为却没有提高多少,依旧跟在当年的境界徘徊。
而他又不想跟大将军君大胆一样,为了提高修为,甘心魔气入体,成为魔王的奴隶。
他现在依旧拥有完整的躯体,便是大魔王的狗,也是一只有尊严的狗,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狗。
更不要说,大魔王这会早就不知道在那魔山上忙些什么,哪有心思理会他这个魔域名正言顺的君王。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终是舒畅了些许。
等到大雨过后,又是一个晴天。
他有的是时间,更不要说,眼下皇城还有十万大军,他还有一个像君大胆这样的疯狗,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跳出去咬人。
一生藏一剑,眼见斩出去的一剑,已经快得看不到剑痕,如此,他也够了。
公孙家的老人已经送去了安全的地方,眼下就算与天下为敌,那又如何?
风鸣山算是修罗天域的一处世外之地,也是他们公孙家的发源宝地。
只要他的家人藏身于此,任是谁也无法前往,更别说想着去找麻烦了,这算是他早早就为自己留下的后手。
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这个整个公孙家族的骄傲。
想到这里,公孙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我就在黑岩城等着你们,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一朵花来不成?
谁不服,来战,我还有十万大军!
……
一场暴雨,淋湿了一方天地,连离着黑岩城百里外的魔山,也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之中。
纵使整个修罗天域,整个魔域染上鲜血,都不能让眼前这个魔域最大的王皱眉,他的心思全在眼前的这座祭坛上。
即便之前的他,举魔域所有的力量,占据了这一方天地大部分王国,为他寻找生机。
就在他将在圆满破境之时,却被一枝神箭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深渊崩塌,成了真正的废墟,不知有多少魔子魔孙葬身于崩溃的深渊之下。
魔树被毁,无法为他提供更多的煞气,供他修行,让他能破境飞升离去。
甚至连那一枝镶在魔树上的金箭,也不知道被哪个可恶的家伙偷走,让他再也找不到复仇之人。
眼下的他,唯有以这座黑雾弥漫的大山作为祭坛的基础,将那魔树砍倒作为祭坛。
再以黑岩城中万千的百姓、修士作为生机,让这魔树的根须重新发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供他修行。
仿佛准备一场盛大的烟火典礼。
他要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天地极阴之时,献祭黑岩城中所有的将士百姓,甚至连着皇宫里的一帮大臣。
这些天,他除了修建这座祭坛,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也没有理会魔域的变化。
他在等待,等待下一月圆,天地极阴的一刻到来。
百鬼夜行,天地打开一道大门,正是他献祭众生,复活魔树,得到飞升之力的一刻。
至于谁做魔域的皇帝,谁能活到最后,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人间的笑话。
强大起来的蝼蚁,依旧不够强大,而是一个笑话。
他的眼里是飞升,是永生。
于是,他仰天望着天地间的一场暴雨,期待这一场暴雨为已经死去的魔树带来一丝生机。
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嫰芽,也能让他欢喜。
这一刻的大魔王,早就将公孙语等人扔到了脑后,眼里只有这座黑雾弥漫的祭坛,于暴雨倾盆之下依旧显得恐怖的祭坛。
就在他仰天狂啸的刹那,竟然露出了双臂。
一双如同蝎子一样的双臂,如果李修元在此,就会知道,眼前这家伙就是当初伤了东方如玉的那家伙。
……
而这个时候,李修元已经绕过了黑岩城,乌鸦带着他往深渊之上而来。
离开黑岩城三十里,这里有一个叫做竹溪的小镇。
天降暴雨,眼见魔山深渊不远,李修元也懒得冒雨赶路了,而是跟乌鸦投宿小镇的客栈,他要养足精神,去斩大魔王。
路过黑岩城的时候,乌鸦指着城楼上那个男人告诉他,当年的大将军反了,做了魔王的走狗。
这让他想起了大楚的将军,那个死在决胜关中的大将军。
想不到,连着魔域的大将军一样做了大魔王的狗,想想真的可悲。
原本,他很想一箭将那家伙从城楼下射下来,就像是乌鸦射死一只野鸡一样,不知怎的,他又放弃了。
或许,这家伙应该留给君家的二个公子,这是他们的国仇家恨。
乌鸦一见不走了,当下顶风冒雨往黑岩城飞了过去,说是要找些好些的东西回来。
李修元也懒得理它,自己先是将浑身上下清洗了一番,又将衣服洗了晾在屋檐下。
这才拿出煮茶的一应事物搁在桌上,打了一壶泉水,点燃了小火炉里的木炭。
一边烧水,一边想着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带着乌鸦离开这方世界了。
来去匆匆,哪里像在大唐的时候,可有用数十天的时间,静静地去看那雪中的寒梅,去呼山间流淌的淙淙雪水?
又想着自己当初一枝金箭,为何就没有伤到那大魔王呢?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怔怔地望着桌上的小火炉,说了一声:“菩萨请喝茶,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