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兴元年,魏太和元年,对于曹魏和刘汉来说,都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
三月十八日,孙礼骑在马背上,眺望着远方。
他现在已经到了雷首山,前方右侧山峦重叠,左侧黄河波涛滚滚,在中间的广袤平原上,原本的森林已经几乎被砍伐成了平地,变成一片草原。
在草原上连绵有十多座营寨,营寨东西纵长十余里,黑色的曹魏旌旗遮天蔽日,仿佛一朵黑云般横贯在了雷首山西侧。
孙礼的八千骑兵出现在了曹魏后方,很快被曹军探察到,等双方交流之后,曹营大门打开,孙礼本人到了近前,曹真骑着马在亲卫们的簇拥下出来,不解地看着他。
“孙礼。”
曹真纳闷道:“我不是让你去皮氏驰援朱灵了吗?”
沉晨是在二月九日进攻的蒲坂,在二月十三日曹叡就得到了消息,然后派遣孙礼为援军。
当时候孙礼在二月二十三日的样子到了曹真所在的潼关,曹真知道那时朱灵所在的皮氏正被庞德的投石车狂轰滥炸,有破城的危险,于是派遣他渡过黄河,从中条山去皮氏支援。
潼关距离皮氏县的直线距离其实比较近,只有一百二十多公里。但那是坐飞机路线,真要走必须绕行中条山,约三百多公里,路途极为遥远。
所以孙礼再次长途跋涉,从潼关走中条山,绕道安邑县往皮氏去支援,结果没想到他却又忽然回来了。
孙礼苦笑着对曹真说道:“大都督,末将到了半路遇到了朱灵的溃卒,才知道数日前庞德已经攻破了皮氏县城,朱灵都被他杀了。”
“什么?”
曹真大惊失色,说道:“皮氏被破,朱灵死了?”
“是的。”
孙礼点点头。
曹真眉头紧皱,勒转马匹道:“回营,开军议。”
“唯。”
孙礼就跟在他身后入营。
很快曹真就召集诸将议事,营寨内十余名高级将领聚集在一起。
曹真环顾四周说道:“诸位,朱灵没有等到援军,皮氏城池已破,整个河东郡就只有徐晃还坚守在蒲坂了。”
“皮氏破了?”
“难怪沉晨要在雷首山把我们堵住,皮氏破了之后,庞德肯定增援蒲坂,徐晃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可怎么办啊,那汉军岂不是要直抵并州了?”
“看看大都督怎么说吧。”
众将顿时议论纷纷,河东与并州相连,而并州有太行八陉,可以直抵河北,如果沉晨占据了河东郡,拿下现在没有多少防御力的并州,包括河内郡和洛阳都要受到汉军的兵锋威胁。
所以对于这个尴尬局势,显然诸将都颇为不安。
曹真看着下方惴惴不安的众将,沉吟了片刻,说道:“皮氏被破已是事实,不过蒲坂没被攻破,我军没有被击退之前,沉晨焉敢直取并州?大家也无需惊惧。”
“这倒也是,我们驻扎在雷首山,他即便得了河东郡,想攻取并州也得担心后续粮道被我们断掉,沉晨也没那么大胆子孤军深入。”
有将领说道:“大都督,就是怕徐晃那边支撑不了太久啊。一旦蒲坂被破,那我们恐怕就只能退兵回去了。”
“嗯。”
曹真严肃的脸上保持着肃穆,点点头道:“不错,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保住蒲坂,而要保住蒲坂,就必须破沉晨。”
部将董弼说道:“可是沉晨营寨就立在道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免战牌挂着,即便下去战书,也是没见任何动静,显然是打算龟缩营垒不出来,我们该如何破之?”
沉晨那边其实只有一万多人,曹军则有近五万,加上孙礼部甚至有六万,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但问题是沉晨就是避战不出,他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曹真环顾一圈,看到了孙礼和徐商死后接替他的骑将周盛,便取出舆图,看了许久,沉声说道:“我有个办法。”
“哦?”
众将士连忙看向曹真。
曹真说道:“诸位,雷首山至蒲坂只有不到七十里路,大抵也就一天的路程对吧。”
“不错。”
董弼说道:“沉晨在这里驻守,就是为了掩护后方包围蒲坂的jūn_duì 攻打城池。”
曹真就说道:“沉晨的营垒前方无数防御器械齐全,想要强攻下来不太容易,但我不信他的后方也如此难打。若周盛和孙礼骑兵,绕道中条山,从后方突袭沉晨营寨,将会如何?”
“这......”
有部将犹豫道:“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蒲坂离得太近了,若是被他们提前发觉,立即遣援军来救,那绕道突袭的骑兵,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曹真摇摇头:“只有如此,才能迅速击溃沉晨,然后驰援蒲坂,不然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徐晃才要全军覆没了。”
“额......”
众人互相对视,虽然这个计策比较冒险,但确实有道理。
沉晨背后就是他的主力大军,所以不太可能连后营都这样戒备森严防御器械齐全。
只要他们这边先展开勐攻,骑兵突然出现在他的后方,还真有可能攻破沉晨,万一将沉晨斩杀,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想到这里,大家便纷纷同意。
“大都督的计策确实妙,末将以为可以一试。”
“不错,行军打仗没有不冒险的,就应该这样拼一拼。”
“末将附议。”
“好。”
见大家都支持,曹真便说道:“即刻派出斥候,必须先查清楚庞德的动向,若是他并没有去蒲坂,而是驰援雷首山,那情况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唯!”
众人拱手应是。
当下曹真就立即派出斥候,先查探庞德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