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战局胶着,周瑜也知道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再向他倾斜,只能说黄忠来的时机恰到好处,令他功败垂成,眼看天色暗下来,不得已只能下令收兵。
程普黄盖吕范朱然等人虽然很不甘心,可无可奈何,被迫留下一地尸体,匆匆忙忙撤离,往北岸江边而去。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江东水军今日一战又折损了一两千兵马,灰熘熘地离开。
不过江夏水师也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第一日湖口之战他们大获全胜以外,之后的几次较量当中,他们也都没有占到便宜。
连日来死战,如果不算第一天战果的话,两边战损基本上五五开。
这还是在江夏水师占据有利地形的情况下。
由此可见双方战斗力差距。
日入三刻,接近黄昏,江夏水师一路衔尾追击至江岸边,凌统吕蒙等人断后,江东军纷纷上船逃离。
沉晨骑在玉雒马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轻声冷哼道:“让他们逃了。”
一旁黄忠笑道:“他们断后的人有两下子,有两名小将,武力不错,居然联手与老夫大战了数十回合,不然老夫这把弓,必能留下几十具尸体。”
“多谢黄将军。”
沉晨向黄忠表示谢意道:“若非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巴丘就守不住了。”
黄忠抚着白须,摆摆手道:“这是我分内之事,母须言谢。”
“都督。”
苏飞浑身浴血回来,手中还拎着环首刀,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说道:“咱们的箭失用光了,这一次勉强把他们击退,下次可如何是好?”
沉晨扭过头,忽然看向了山顶上江东军还未拔走的旗帜,指着那个方向说道:“你们看那边。”
那边?
周围黄忠苏飞张南曲敢等将领纷纷扭过头看去。
就看到数日来仅仅只是轻柔的东南风,不知道何时变得越来越大起来,将旗帜吹得往西北方轻柔飘荡。
“起东南风了。”
黄忠说道:“今年的东南风,倒是比往年来得快了许多。”
“是啊。”
沉晨微笑着说道:“起东南风了,我们不需要再等下一次被他们进攻了。”
苏飞一头雾水道:“都督的意思是?”
“传令!”
沉晨骤然严肃起来,目光环视左右道:“时机已到,今夜袭营,让将士们先回营休整两个时辰,子时启程。”
“都督!”
苏飞连忙说道:“可是箭失不足了。”
沉晨笑道:“打扫战场,回收箭支,黄将军的大军也带来了羽箭,勉强打一场战争,足够用了。”
“唯。”
众将士立即得令。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缓缓随风飘荡,美丽的霞彩映照着半边天空。
江东水师再次失败而归,这段日子他们已经损失了四五千人马,虽然江夏水师也至少折损了三千人,但人多打人少,损失反而比对方大,本身就是一种失利。
周瑜屹立在船头,船只缓缓靠近洪口他们临时修建的码头,由于没有避风港,码头只能修建在长江岸边,岸上用木桩搭建了长条港口,所有的船只都首尾相连,紧凑地拼接在一起,只有这样船队才不会被水和风卷走。
“都督。”
凌统非常不甘地说道:“若是再坚持一下,我们可能......”
周瑜摇摇头:“没用的,他们忽然来了援军,又是固守营盘,我们没有带重型器械,很难打进去。何况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再不撤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凌统叹息道:“那难道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吗?”
周瑜笑道:“我们不是已经攻破了他们的江岸吗?下次再来的时候,带上器械,他们的营寨自然就防守不住了。”
“这倒也是。”
凌统精神一振,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船队很快回到了码头,各级将领下达命令,让士兵们系好绳索,将所有的船只捆绑起来,铁索连舟,牵引至江北。
周瑜从楼船上下来,忽然就感觉到微微有些寒意,再一回头,看到身后楼船上的旗帜,轻轻地飘动了起来,而它飘荡的方向,却是西北方!
这东南风,越来越大了。
莫非是回春?
周瑜心里想着。
作为江东人,他自然清楚每年春夏时节,江东就会刮东南风。
但平常都是一二月春天才开始,今年却是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
之前北风停了之后,短暂地几天微风都是东南风,当时周瑜也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会不会变成大风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
周瑜皱起眉头,看向那纵横连绵的船队,思索片刻,对身边凌统说道:“传令,夜晚多派些斥候巡视江面,江岸则多布置一些巡逻士兵和留守人马,务必要小心些。”
“唯。”
凌统领命而去。
周瑜下达命令之后,便在亲卫簇拥之下,往营寨方向离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
这两日内,会有大事发生。
“希望是我多心了。”
周瑜摇摇头,回营寨准备布置今夜的各营防守任务。
而随着傍晚时分,原本数日来仅仅只是微风的东南风越来越大,飘荡的旗帜也愈发有力,甚至被吹得猎猎作响,发出砰砰的高音。
两个时辰之后的午夜,风变得更大了。
狂风吹拂,长江的江面泛起巨大的浪花,拍打江岸,惊涛骇浪。
江夏水师的船队,也在夜色之中,浩浩荡荡启程!
今晚。
是一个放火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