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轻轻就志气不凡的大学生,在校建立了团队,却因为从事商业活动,被学校审查,这看上去有些悲剧,甚至更进一步面临记过退学的逼迫威胁,却也就是坚持保密协议不公开,从而打动互联网公司,特地找到大学寻求合作,引入数千万级资金的合作意向,这是什么,这就是一出现代戏剧。
若不是因为这上面涉及到科大,在场的人知道绝对可以成为外面媒体最想要最卖座的那种语境格式。
接着就是市长一番劝勉中夹杂批评,黄培顺势道歉。下方政府班子跟着的秘书最擅长把这种尴尬的场景化险为夷,率先鼓掌带动,瞬间气氛就变成了有则改之的民主评议,在这种氛围下没有人会丢脸,只有开诚布公的坦率。
科大校方下面的一些人知道黄培其实并不是真的就是碰了市长的软钉子,黄培虽不是眼高于顶那种有几分清高脾气的学者型官员,是搞行政出身,但就算是再遇上县官不如现管,一位在南州根脚没有踩热的副市长,他未必会这样被逼的爽快道歉和检讨。
至少清楚黄培的人,知道他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近人情之脾气,但绝对不是个软骨头。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黄培会立即转变对程燃之态度?划重点。还是白花花的经费啊!
合作意向啊,框架啊,还有这框架下面未来科大可以继续引入的模式!
当着市长面道歉算个什么,这些才是真枪实弹的东西。
一个高速成长的互联网公司带来的是比南州市给科大一年科研拨款还高的经费投入,黄培要是把手上这个机会从手指缝里漏给除科大以外的南州任何一所高校,他都会被人嘲笑!
方才调研考察的时候可是了解过了,哪里只有他们科大,人cq一有在南州落地的计划,南州几所高校都望风而动,虽说科大南州第一的地位不容撼动,可就在南州下面都还有两所综合实力一流水平的大学在死咬追赶,他要面子,人家可以不要面子。
到时候这点脸面要是挣住了,那么在更大范围的竞争中,就不只是丢脸了。特别是科大那些个老教授老专家,真以为校高层可以为所欲为,这些人嘴里吐出的东西可毒得很,知识分子搞起事来你防不胜防,而且人脉七拐八绕,一会从哪个领导认定他黄培担任科大副校长没干什么好事,这种印象可是插刀子的。
八千万,从科大嘴边晃一圈再出去,那他这个锅就背定了。
但问题在于黄培已经表示了低姿态,却发现压根就没有在程燃身上得到他所期望的事情。
那个年轻人无动于衷,竟然眼底没有半点波动,没有一个副校长的纡尊降贵带来的受宠若惊,被感染,感动,化干戈为玉帛,从而被他纳服的情形。
相反对方就像是稳坐钓鱼台,手上的渔杆仿佛在等待着更大的渔获。
你以为你是谁,姜太公?
黄培无形中觉得……有些棘手,麻烦了起来。
……
“我们预计采取项目委托的模式,产学研各方以项目为载体,以实验室的形式建立起密切联系,但是实验室项目主体委托人由程燃担任,实验室设立于计科院,由所在院系成立管委会进行监督管理。”
“我方承诺每年实验室研究经费不低于两千万,最少持续四年,经费由项目委托人分配使用,并形成年度计划,报所在院系监督。”
“程燃所领导的研究团队出产成果之后,如果是有形利益,则将50%成果转化收益分配给研发团队和转化贡献人,cq公司获得剩下50%。如果是包括著作权,技术专利,品牌声誉之类的无形利益,同样按照五五原则或者以双方就贡献程度另行商议的比例进行分配。”
一条条,一项项。
黄培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他开口,“我认为不应该由项目主体委托人负责经费的申领和分配!……程燃年龄尚浅,怎么可以掌握那么大一笔经费的开支,这在此前前所未有。”
科大方面现在都盯着这笔八千万意向经费,结果经费居然不经过校方,而是由项目委托人程燃负责,岂不是科大方面都要受他钳制,而不是他黄培钳制对方?
李明石道,“我们会派遣相关专业人士为程燃提供详尽的经费预算制定计划,同时又有管委会负责监督资金的配给,如果黄校长是担心程燃对资金的分配管理出现问题,大可不必,在我们看来,只有项目的委托人能够真正清楚自己团队的研究方向,把控相关细节。”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培道,转向程燃,目光慈祥,“程燃此前毕竟没有相关项目的研究经验嘛……很容易走弯路,应该再历练历练。”
李明石道,“互联网是个新兴产业,在这条路上,每一步都是前沿,从来就没有既定的老路可以遵循,如果黄校长担心走弯路,那么任何人来执掌项目,都可能出现弯路,凭借我们此前和团队的合作,我们相信团队,也做好了团队犯错走弯路的准备,毕竟技术成果转化,从来都是需要抱着承受失败决心的。这一点上,我们愿意信任选定的成员。”
黄培心头焦灼,此时外围的校方代表人士,都知道经费的支配权才是最大的权益,黄副校长这居然是再跟一个大一的学生拔河?
“如果成果收益转化你们和团队五五分配,那么我们科大呢?岂不是没科大什么事了!?”黄培有些火气,程燃拥有掌控项目,分配经费的权力。校方,他这么个副校长,甚至还隔着一层计科院,才拥有监督权,想着足够窝囊。
而先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燃,开了口,“科大的收益可以在团队的贡献转化分成里面分配,可以有百分之十。”
低低的哗然。
校长朱华清抱着茶杯再喝了一大口茶。
黄培则是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沉声道,“百分之十的占比太低了!成果出不来,谈占比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