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请由在下来介绍贼军的最新动向。”
为了打压长州、坐稳自身“官军”的地位,幕府对长州军的官方称呼是“贼军”。
山南敬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第一页,娓娓道来:
“由家老福原越后率领的第一军,总计3000人,已经渡过濑户内海,在神户以东登陆,不出意外的话,预计将于后日抵达伏见。”
……
山南敬助一边说,一边将一粒粒兵棋放在地图上,更加生动地展示长州军的动向。
这些兵棋是山南敬助等人在制作这个立体地图的时候,捎带手用木头做成的,共有步兵、骑兵、火枪手、炮兵四种棋型。
众人紧盯着地图,认真倾听。
长州东征——虽然名头很响亮,但日本就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岛国,所以说是“东征”,其实也没征到哪儿去,从长州到京都,直线距离也才400来公里。
因此,长州军的推进速度非常快。
从正式出兵开始算起,前后不过十来日的时间,长州大军已快兵临京都城下!
长州出兵后,青登马上派出以山崎烝为首的九番队精锐,严密监视、观察长州的三路大军的详细动向。
随着山崎烝等人的出阵,涉关长州动向的一条条情报被不断传回大津。
山南敬助现在所汇报的这一切内容,全都是九番队的工作成果。
在汇报完毕后,山南敬助转过身,以眼神示意青登“我说完了”。
青登轻声道:
“敬助,辛苦你了,坐下吧。”
山南敬助颔首回应,随后弯下腰杆,坐回原位。
青登挺直腰杆,自左向右地扫视全场。
虽未开口说话,但其身上已散发出大马金刀的威武气概。
欠缺胆魄的人,甚至不敢跟青登对视,下意识地埋低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诸位,都听清楚了吗?”
青登的声音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长州的三路大军已陆续抵达京畿。”
“若不出意外,等到大后天,我们就能在伏见、嵯峨天龙寺和山崎看见印有‘一文字三星’的旗帜。”
【注·一文字三星:长州毛利家的家纹】
“也就是说——3天后,便是战斗之日!”
此言一出,现场氛围顿时变凝重少许。
西乡吉之助、松平容保、土方岁三等人倒是一如寻常,并无异样。
反观其他藩军的将领,一个个无不面露惊惶之色,表情紧张。
极个别人甚至面色泛白,呼吸急促。
也不怪得他们如此。
虽然他们穿扮得人模狗样的,但他们都没打过仗,全凭祖上有功、蒙祖上荫庇,才得以成为有甲可穿、有部队可指挥的将领。
让这群连血都没见过的“雏儿”,初次上阵就直接参与这种万人规模以上的大会战,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青登一直在留心观察现场众人的表情、反应。
眼见这些藩军将领未战先怯,不免感到失望,心中暗忖: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从明面数据来看,本次的“联合军”有足足3万兵力。
可实质上,这3万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草包,真正的可战之士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些藩军基本都是被幕府硬逼着前来助战的。
既无克敌之能力,又无敢战之决心。
前些天,青登抽空去检阅这些藩军的士卒、装备。
装备嘛……基本只有长枪和打刀。
士卒嘛……要精气神没精气神,要体魄没体魄!用“虾兵蟹将”来形容他们,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青登都能想象得到,若派他们上战场,他们一定会报仇雪恨般的摸鱼!
这些家伙的小心思,青登一清二楚。
反正这是幕府跟长州的争端,他们才不会帮幕府卖命!
让他们去打硬仗,绝对只会落个“仓皇逃遁”的结果。
他们顶多只能在战场上充当一下气氛组,壮壮声势。
莫说是派他们去冲锋陷阵了,青登甚至都不敢派他们去看管粮草,不敢把任何重要任务、重要岗位托付给他们。
眼下这些藩军将领的拉胯表现,更是使青登坚定了“这些家伙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想法。
新选组虽有6000兵力,但其中有1000人是后勤人员,真正的战兵只有5000人。
驻守京都的萨摩军和会津军,倒全都是能上战场的战兵。
在各支藩军中,萨摩军是会津军是唯二的例外。
会津军既有强大的战力,又对幕府忠心耿耿,是完全值得信赖的对象。
至于萨摩军……萨摩是最早发展工业的藩国之一,能够自主制造枪炮、战舰,其jūn_duì 战力自不必多言。
然而,青登并不信任萨摩,始终提防着对方。
天知道这株“墙头草”会不会在战场上耍什么心眼。
因此,青登同样不会重用萨摩军。
综上所述,青登麾下可堪大用的部队,就只有新选组(5000人)和会津军(2000人),合计7000人。
在扫视一圈后,青登静静地收回视线:
“诸位不必惊慌。”
“长州来势虽猛,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三路大军,一万二千人——看着很吓人,但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临时征召过来的浪人、农兵。”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长州军中能打硬仗的精兵强将,绝对不会超过3000人。”
听完青登的这一番话,在座的藩军将领们的面色顿时好转不少。
冷不丁的,忽然有一个人开口道:
“安艺大人说得对!”
“长州军的可战之士,绝对不会超过3000人。”
“这一战,吾等占尽优势!”
“长州违背纲常伦理,吾等顺应自然,此乃道胜。”
“长州乃朝廷钦点的‘朝敌’,吾等乃奉诏讨贼的官军,此乃义胜。”
“长州长途跋涉而来,吾等以逸待劳,此乃谋胜。”
“长州兵微将寡,吾等战兵如云、战将如雨,此乃武胜。”
“道、义、谋、武皆胜,焉有不破敌、凯旋之理?”
突如其来的这一大番文绉言论,顿时引起包括青登在内的现场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说话者就在西乡吉之助的身后。
此人个子矮小,其貌不扬。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左眼珠并不像常人那样有着黑色的瞳孔,而是一片灰白,没有半分生气。
显而易见,这是一只瞎眼。
独眼、侍立在西乡吉之助身后……青登略作思忖,很快想起这人是谁。
此人名叫伊地知龙右卫门,讳季靖,号一柳,生于萨摩国鹿儿岛城下千石马场町。
打幼时起,他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聪慧,被乡里称为“千石神童”。
遗憾的是,他后来得了一场重病,致使他的一只眼和一只脚残废了。
稍长,他师从法亢宇左卫门学习合传流兵法,深得奥义。
不久,他凭着出色的才华,年纪轻轻就成为萨摩藩学校——造士馆——的兵学教授。
文久二年(1862),他跟随岛津久光上洛,以功绩任军奉行,成为稀世罕见的军略家。
在文久三年(1863)的萨英战争期间,屡出奇策的他立下大功,给英军造成不少麻烦,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华。
此后,西乡吉之助拜其为军师,委以重任。
换言之,伊地知龙右卫门之于萨摩军,犹如郭嘉之于曹军!乃足智多谋的鬼才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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