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敌视婚姻啊?”总司顺势问道,“能多一个可以互相依靠的人,不也很好吗?”
“哼。”土方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他人来做我的依靠。我就是孤寡一生,照样能过得很好!要知道,我当年……”
……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从“青登的婚事”掰扯到了“土方的光辉过往”……
众人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地从青登的身上挪开。
青登见状,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将上半身贴近身旁的总司,用只有他和总司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道:
“冲田君,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青登也不是蠢人,他……不对,应该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包括土方在内,应该都看得出来总司刚才是在帮青登解围。
像土方这种表面粗鲁,实则情商很高的人,肯定看出了他刚才的发问,让青登很不好回答。
既然总司出声帮青登解围,他也顺势顺着这个阶梯,将话题引向别处。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不用谢。”
总司向青登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
受其笑颜所感染的青登,也跟着露出了一抹浅笑。
“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只有青登本人和总司才能听清的话音再起,“总司,我貌似还没向你道谢呢……”
“道谢?道谢什么?”
“几天前的焰火大会,真是谢谢你帮我说好话了……”
在8月25号……即焰火大会的最后一夜,多亏了总司的一番机智的极限操作,对木下舞和佐那子说了许多青登的好话,成功地掬起了几分当时弥散在青登、木下舞和佐那子之间的窒息氛围。
听懂了青登是指的何事后,总司洒脱地淡然一笑:
“哦哦,你说这个啊……无足挂齿的小事而已,不必因这点小事而对我那么正儿八经的,毕竟……”
总司的话音忽地顿了一下。
她像是静不下心般视线游移,一度作势要闭口不言,但还是换了个想法地露出略有些僵硬的微笑……
“毕竟——我们2个可是好朋友、好搭档啊。好友之间互相扶持、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完,总司端起餐案上的酒杯,“咕咚咕咚”地极豪迈地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橘君,我其实也挺好奇的呢。”
“嗯?”青登朝总司投去疑惑的视线,“好奇什么?”
“土方先生的问题啊。”
总司一边露出戴着几分没心没肺气息的憨笑,一边向青登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与青登的肩膀都快挨到了一起。
“橘君,对于木下小姐和佐那子小姐……你喜欢哪一个呢?”
“哈……”为了搪塞掉自己眼下正露出的混乱表情,青登装作给自己的酒杯倒酒。
又绕回到这个方才让他手忙脚乱的问题上了……
说实话,青登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一直有在下意识地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自己对木下舞抱有着很特殊的感情——这是可以确定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邀请木下舞去看烟花。
但在陪佐那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自己对佐那子的感情,似乎也没法只用“友情”一词来形容……否则也不会为了安慰佐那子、让佐那子尽快开心起来而强拉着他去热闹的焰火大会游玩。
最喜欢哪一个?有没有想过要和她们中的哪个谁结婚?
一个清晰、洪亮、同时又难以启齿,若是说出定会遭受许多人的异样视线的回答,在青登的脑海里炸响……
青登神情古怪地偷偷打量总司……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向总司讲实话,将他真实的内心所想告知给总司。
看着青登纠结的表情,总司误以为青登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于是乎,总司“嘻嘻”一声,冲青登展露出一抹两只眼睛都眯成一对月牙儿的大笑脸。
“橘君,真不像你啊。”
总司抬手一拍青登的脊背。
“我所认识的橘君,是一个不论是想东西还是做事情,都很迅速果断的人。”
“那个杀伐果断的橘青登,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这种问题,应该没那么难回答吧?只要遵从自己的欲望、遵循自己的内心所想就好……”
总司的话还没说完——
“总司!”
一道大喝打断了她的话头。
醉醺醺的近藤,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笑容满面地快步走向总司。
“你在和橘君说啥悄悄话呢?别聊啦!快来跟我们一起跳舞吧!”
“跳舞?”总司一怔,然后朝厅房的中央望去——在她正与青登说悄悄话的功夫,土方、井上、周助于不知何时,站到了厅房的中央,跳起了近藤和土方的老家:多摩地区的舞蹈。
受酒精的影响,再加上除土方之外的其余人都很明显没学过任何舞技,所以周助他们的舞蹈虽不能说是难看,但也可以说是“群魔乱舞”。
“只有你、我、父亲、阿岁、源叔会跳我们多摩的舞,快来跟我们一起跳舞!”
“欸?我……啊!”
总司还未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就被近藤从席位上拽了出来,连拉带扯地将总司拖上了现在已成舞池的厅房中央。
——迅速果断……遵从自己的欲望……遵循自己的内心所想……
因为莫名地想看总司跳舞,所以不仅未对总司施加任何的援手,反而还一脸“慈母笑”地看着总司被拖走的身影的青登,默默地于心中重述了一遍总司方才对他说的这番话。
一道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坚定眸光,从青登的眼瞳中绽放而出。
……
……
在总司因羞耻而通红着脸,以“手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肆意乱扭”的动作,跟着近藤他们一起跳多摩的舞时——
“……”冲田光面无表情地偷瞧正专心观看舞蹈的青登。
冲田光夫妇也有赴今夜的宴会,他们俩就正坐在青登、总司的不远处。
早在刚才,青登和总司说起悄悄话时,冲田光就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一般,表面上仍在不动声色地吃饭,实际上正不间断地朝青登他们投去打量的眼神。
因为冲田光的“偷窥”动作很隐晦,所以青登和总司一直没有发现有个对自家妹妹的前程很是担忧的人妻,一直在悄悄地关注他们俩……
在“偷窥”青登和总司时,冲田光的神情全程保持着平静、淡然的模样,没有半分异样,让人不知她究竟正在想些什么……
……
……
此时此刻——
江户,某地——
一对头戴斗笠、身着朴素服装的中年男女,站于一道十字路口的中央。
二人看样子约莫40岁出头的年纪。
男方身穿深蓝衣与黑袴,披着一件浅葱色的羽织,左腰间佩着造型普通的长短二刀,没有蓄须的清秀脸庞挂着不少沧桑的痕迹。
没留月代头、只编了个工整发髻的头发乌黑浓密,只有两鬓略有些花白。
皮肤偏白,明明已经到了容易长赘肉、容易大腹便便的年纪,却有着一副颀长的身躯。
总体而言,是一名外表没啥亮眼之处的中年男子——此男身上唯一勉强算得上是亮眼……或者说是值得一提的地方,就只有他的右臂。
中年男子的整条右臂像是被火烤焦了一样,肌肤颜色呈十分诡异的焦黑色。
反倒是正与这名中年男性并肩而立的中年妇女,其容貌有着相当多的值得详细说道的地方。
这位中年妇女是名副其实的“美妇人”、“成熟、娇艳的人妻”。
明亮的眸子宛如夏夜的繁星。
鼻梁俊秀挺拔。
小巧玲珑的嘴唇,流露着娇艳欲滴的红润色彩。
肌肤白皙得恰到好处。多白一分显得病态,多黑一分美艳受损。
近乎全黑的青丝,绾成象征人妻的丸髻。
个头在这个时代的女性中还算过得去,换算成现代地球的长度单位,这位美妇人的身高约在1米55左右。
尽管眼角、嘴角等地方,已经长出了象征岁月痕迹的细小皱纹,但风韵犹存。
毋庸置疑——这位美妇人年轻时,一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除了容貌之外,美妇人的身段也极好。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浴衣,腰间所系的宽大白色腰带勒至南半球的下端。
紧贴身体的轻薄布料,以及这条凸显了某物存在感的腰带,将,极大地衬现了美妇人充满致命魅力的骄人身材。
一言以蔽之——是位容貌与气质皆洋溢着成熟的魅力,对继承了魏武遗风的男子们,有着极强吸引力的美艳妇女。
“啧……这里究竟是哪里啊?”美妇人将脑袋上的斗笠稍稍抬高,环视四周。
“等等……我看看地图……”中年男子将手探进两襟内,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十分袖珍的地图,“嗯……这里……这里应该是……武内町。然后……往前走是崇町,往右边走是原町……”
“你的这张老地图靠谱吗?”美妇人双手叉腰,没好气道,“我们一直都是沿着你的这张地图行动的,结果还是迷路了。”
“应该……靠谱吧。”中年男子心虚地挠了挠头发,“这张地图是我10年前买的。短短10年的功夫,江户的街景应该不至于有太多、太大的变化。”
说完,中年男子将脸埋得离手中的地图更近了一些。潜心研究地图。
“啧……现在夜深人静的,街上连鬼影都没有一只,想问路都找不到人……”美妇人无奈地叹了声气,然后放下叉腰的双手,面带追忆之色地扫视周围的街景,“话说回来……我们以前似乎来过这里,我对这附近有印象。”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座吴服店,那个地方曾是一座点心铺,然后那边本没有那么宽的道路……江户变化真大啊,感觉都已经变成一座陌生的新城市了。”
“哈哈哈,仔细一想,我们真是好久没来江户了呢。”
“嗯,是啊。”露出浅笑的中年男人,轻声附和。
“等参加完近藤勇的婚礼,我们在江户多住上几天吧?”美妇人提议。
“可以啊。”中年男人不假思索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呢。”
“哈哈哈,瞧!我说得不错吧?这个地方常有旅人经过!在这守株待兔准没错!”
倏忽间,一道沙哑、粗蛮的大喝,从中年男女的身前传来。
中年男女淡定地循声扬起视线,便见4名腰间佩刀、穿着肮脏衣物的浪人,大摇大摆地向他们大步走来。
领头之人,是一个身上有着不少赘肉、正冲中年男女露出狞笑的壮汉。
“你们两个听好了!”
壮汉神气十足地嚷道。
“吾等乃攘夷志士!正为实现‘攘夷’的大业而四处奔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吾等不强求尔等也像我们一样抛头颅洒热血,只希望能出些钱粮物资,资助一下……”
“江户和京都一样乱呢。”
壮汉的“慷慨陈词”才刚起了个头,就被美妇人以平静的口吻打断。
“我还以为江户作为江户幕府的中心,治安能稍好一些呢……想不到连江户也有这么多以‘攘夷’之名,行犯罪之实的渣滓。”
“什么?”听到美妇人称他们为渣滓,壮汉先是一怔,紧接着双目猛地瞪圆,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腰间的佩刀。
壮汉的右掌刚碰到佩刀的刀柄——
“吵死人了……”
中年男人稍稍抬高笠沿,用平静得用“盯”这个字眼来形容都显得太过激烈而不当的眼神,看了那名壮汉一眼。
接下来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壮汉的身上。
“唔……!”
壮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双腿像失去骨头了一样,在挣扎了几下后整个人以面朝下的姿势瘫伏在地,身子微微抽搐。
“喂!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
“是发羊角疯了吗?”
……
壮汉的那3名同伴,连忙慌张地将壮汉给扶起来,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他并没有发什么羊角疯。”
中年男子一边收起手里的地图,一边淡淡道。
“他只是被我的‘势’给震晕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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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