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海中响起“叮”的声音后,青登立即下意识地屏气凝神,认真听取系统音的内容。
待系统介绍完青登又复制到了何样的天赋之时,青登忍不住暗声叫好。
——强精……不错的天赋……!
精力和体力的恢复速度快……又是一个能让无数人眼馋的顶级天赋。
为自己又得一强力天赋而暗自窃喜的青登,这时暗自感慨道:
——试卫馆的学徒们的素质差距,果然很大呢……
早在拜入试卫馆门下还没多长时间的时候,青登就发现了试卫馆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缺陷——学徒之间的素质差距过大。
站在试卫馆金字塔尖的人……也就是近藤、冲田、土方、井上他们4个,综合素质都很高。
不仅实力都很强,而且个个身怀极顶级的天赋。
孤胆、剑之逸才、鬼之心、强精……他们4人的天赋,一个赛一个地牛逼。
但他们4人之下的其余学徒,即在试卫馆中位于中下层级的学徒们,他们的综合素质就基本一言难尽了……
不讲实力如何如何,仅谈天赋好了。
满打满算,青登入门试卫馆也有近8个月的时间了。
全试卫馆上下那么多号人,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青登迄今为止仍旧仅从周助、近藤、冲田、土方、井上他们5人的身上成功复制到天赋。
就不谈“鬼之心”、“孤胆”这样的神级天赋了,青登也不奢望这些牛逼至极的天赋能够批发出现。
“剑术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x倍”这种相较而言要更大众一些的天赋,一个也没从试卫馆的其余学徒们的身上发现。
试卫馆学徒们的综合素质……可见一斑。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个中缘由也不难想——生源质量不理想而已。
虽说试卫馆现在的名声要比以前好上不少,但剑馆这种东西,就跟品牌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起来的。
像玄武馆、练兵馆、士学馆这三大剑馆,都是靠着硬实力和大量的时间才一点点地打出名声,做大做强。
相比起试卫馆这种不久前还被蔑称为“芋头道场”的刚崛起没多久的剑馆,那些综合素质高的人、拥有着“神童”等名号的天之骄子们,自然是更愿意去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剑馆进修。
“到此为止!”
在青登将井上一剑击倒在地后,身为裁判的周助立即快步走到二人的中间,将右手朝站于他右侧的青登一展,示意是青登获得了此场切磋的胜利。
“承让。”青登将手中竹剑别回到左腰间,礼仪性地向井上躬身行了一礼。
倒地的井上以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滚,“轱碌”地一下重新站起,冲青登还了一礼之后,一边脱着头上的面罩,一边发出“哈哈哈”的坦率笑声。
“橘君,漂亮的一击!”
井上面罩下的老脸淌满汗水……这并非是疲劳的汗水。
穿戴过这种防护面罩的人都知道在穿上这种面罩后会有多闷、多难受,哪怕是就这么呆站着、一点剧烈运动也不做,也会被闷得满头汗。
在夏天穿这种面罩……基本就是折磨。
莫说井上,青登的脸上也同样淌满了被面罩给闷出来的黏汗。
“真是厉害啊,我完全被你压制住了,我用尽了一切我所能想到的攻击手段,结果无一凑效。”
“我好久没输得那么心服口服了。”
对青登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的井上,脸上没有任何败给青登这样的晚辈的不甘、懊恼等负面情绪。
他黝黑的老脸上,只有大大的笑容。
十分真诚的笑容。
好像败给青登这样的晚辈,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似的。
青登和井上适才的切磋,统计耗时3分钟多一点。
在外行人眼里,二人看着好像打得很激烈,谁也不让谁的。
但对内行人来说……比如对适才一直站在道场边沿观战的冲田等人而言,青登和井上的这场切磋并没有那么地激烈。
因为青登全程压制住了井上。
二人的确打得很激烈,打得竹剑“啪啪啪”作响,但仔细探究的话,能发现青登一直牢牢把控着战斗的节奏和主动权。
遑论井上如何攻击,他的竹剑都没法碰到青登的身躯。
既然怎么砍都砍不中青登……那么落败只不过是必然的事情。
据青登本人的估计,井上的实力相较神野要稍逊一筹。
2个月前的那一夜,他拖着疲惫不堪并且伤痕累累的身体都能强杀神野。
2个月后的现如今,在因经历了和讨夷组的决战而再次积攒下大量的实战经验,实力因此而得到进一步的飞跃,并获得新的强力天赋“熊之腰”的情况下,纵使身体因休养了2个月而变得迟钝,也依旧没有会输给井上的道理。
“源。”周助缓步走向井上,“步法相较以往,确实是精湛了不少。不错不错。”
简单地夸赞了井上几句之后,周助将视线转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怎么总感觉你悠哉游哉地过了2个来月的休养生活……力量不减反增了?”
青登肢体力量的变化,自是逃不过周助这样的老江湖的发言。
因为我的腰力变强了啊——这样的大实话,青登当然不可能说得出口。
青登只能以“可能是因为我最近伙食不错,养了不少力气吧”这样的理由来对周助进行搪塞。
好在周助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青登多做纠缠。
面对青登的搪塞,周助只说了句“哦哦……这样啊”便没有再继续往下深究青登的力量为何突然变强了。
与井上的这场切磋,以相当圆满的结局告终。
井上向周助展示了他的新步法并获知了青登的实力。
青登收获最丰,不仅知道了身为试卫馆顶尖战力之一的井上的实力,还得了一个新的强力天赋。
没啥理由再待在道场的众人,回到厅房。
厅房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扳话声。
……
……
翌日——
万延元年(1860年),8月4日——
“咦?源叔,您回来了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呀。回老家帮老友开垦荒地,折腾了足足8个月,总算是回来了。”
“源叔,那么久不见,您好像变黑了一点。”
“哈哈哈哈,你如果像我一样去恳几个月的荒地,伱也能像我一样黑。”
“源叔!你可算是回来了啊!你不在,感觉试卫馆都变得不完整了。”
“哈哈哈哈,那我之后可得少点出远门才行了呀!”
……
为人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的井上,在试卫馆有着极高的人气。
在见着井上归来后,所有认得试卫馆的老人们无不喜出望外,将井上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拢起来,热情地和井上攀谈着种种。
试卫馆今日的氛围,因井上这个“人气巨星”的归来而变得分外和谐。
只可惜青登没有机会来品味这番和谐了。
因为今天,是青登去给艾洛蒂上课的日子。
江户,居留地,艾洛蒂的家——
“艾洛蒂,你的重心歪了。左脚掌再放低一点。”
青登对艾洛蒂发出毫不客气的严厉指示。
“好!”
艾洛蒂依照着青登的指导,将自己那正赤裸着的白嫩左脚掌的高度稍稍放低。
此时的艾洛蒂,并没有身着她常穿的白色洋裙,而是穿着一套上白下蓝的相当崭新的女式剑道服。
一头靓丽的淡金色长发,没有如往日那般编成三股辫顺着右肩垂到身前,而是十分整齐地盘在头顶。
如此穿着,如此发型,再配上现在正被她抓于手中、端于身前的竹剑,令艾洛蒂相较以往多了不少的英气。
表情严肃的青登,认真地将艾洛蒂从头打量到脚,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好,把我刚才教你的那套动作再做一次吧。”
“是!”
“……嗯,不错。动作要比刚才好上不少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嗯!”
艾洛蒂放下手中的竹剑,迈动小脚,快步奔到旁边的长桌旁,拿过搁于长桌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地牛饮起来。
待将杯中之水一口气饮尽后,艾洛蒂拿过放在水杯旁的一条白色毛巾,轻轻试着脸上的汗珠。
看着正擦汗的艾洛蒂,正站于一旁的青登心中暗道:
——这孩子的天赋……真的很不错呢。
在从仁医堂顺利出院的3天之后,青登就依照着当初对艾洛蒂许下的诺言,正式开始以“家庭教师”的身份教授艾洛蒂天然理心流。
虽然在收艾洛蒂为徒之前,青登就常有在试卫馆帮忙提携、指导馆内的后辈们,积累了不少教导的经验。
平日里在观看周助、近藤是如何教人时,也从周助他们那儿偷学了不少的施教方法与技巧。
但能否教好艾洛蒂……青登依旧感到有些心里没底。
这是青登第一次获得“师傅”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令青登在感到踌躇满志的同时,也感到极大的压力。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某个人的师傅,肩负着将弟子培育成才的重责,肩负着弟子的未来……青登就有种心与身都在往地下直坠的感觉。
为了化解这份压力,为了不辜负艾洛蒂的信赖与期待,青登只能卯足了劲,倾心倾力地悉心培育艾洛蒂。
这2个月来,因为需要养伤所以时间特多的缘故,青登基本上每隔2天就会来一趟艾洛蒂的家,为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日本剑术的艾洛蒂提供从零开始的教导。
早在收艾洛蒂为徒之前……即从艾洛蒂的身上复制到“丰盈胸脯”的天赋时,青登就有发现艾洛蒂颇有剑术上的天赋。
经过这段日子里对艾洛蒂接触和教导后,青登发现:艾洛蒂的剑术天赋比他原先所预想的还要高上不少!
不论是多么难的剑术动作,青登往往只需说上或演示上个1到3遍,艾洛蒂就能理解举一反三地将这些动作进行粗略地模仿。
虽然纯论天赋等级的话,艾洛蒂和冲田、千叶荣次郎这样的超级天才完全不能比,但和普通人相比的话,艾洛蒂也算是一个小天才了。
尽管艾洛蒂对日本剑术一窍不通,但她以前有很深入地学习过刺剑术,所以她在步法、架势上有着一定的基础。
优异的天赋,以前学习刺剑术时所打下的基础,再加上平日里一直练习得很刻苦……以上种种,使得艾洛蒂的进步速度可谓神速。
短短2个月的时间,就已从一个对日本剑术毫无了解的人,变为了现在挥起竹剑来已颇有气势的小剑士。
艾洛蒂的天赋和努力,给青登带来了另类的动力——绝对要将这根好苗子给教好!
——时间差不多了……
青登瞥了眼不远处的挂钟。
感觉已经让艾洛蒂休息得差不多了的青登,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艾……”
“师傅!”
青登正欲让艾洛蒂重新开始练习,但艾洛蒂却抢在他前面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虽说按照关系论处,青登确实是艾洛蒂的师傅,但并不怎么看重“称谓”这种东西的青登,有跟艾洛蒂明确说过“无需那么恭敬地喊他为‘师傅’,可以像往常那样直接喊他为‘橘先生’。”
然而,艾洛蒂执意要求对青登执师礼,以“师傅”相称。
“怎么了?为何忽然一脸严肃的?是有啥大事想和我说吗?”
青登疑惑地看着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副似乎想说什么重要事情的模样的艾洛蒂。
“不,并没有什么大事……”艾洛蒂抿了抿嘴唇,以小心翼翼的口吻轻声问道,“我就只是想要问一下……江户今年的焰火大会的举办时间,是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啊?”
“嗯?哦,焰火大会啊。是呀,已经确定下来了。今年的焰火大会就在8月23日至8月25日这3天的夜间举办。”
焰火大会——此乃江户夏季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同时也是最受江户的男女老少们欢迎的活动,没有之一。
江户的焰火大会的正式名称是“两国开川焰火大会”。
顾名思义,大会的举办地点位于跨越隅田川的两国桥附近。
这场每年夏季都备受江户市民们瞩目的盛会,起源于18世纪初。
18世纪初的江户闹霍乱,死了不少人。于是在1733年7月,江户幕府第8代将军德川吉宗为了悼念死难者,在市内最大的河流隅田川举办了“川施饿鬼”法会,即超度众生。
翌年7月,在为祭奠和辟邪而举行的水神法会里,第一次放了烟花,从此成为了例行活动,并且很快就发展成了江户的市井百姓都极力支持的纳凉活动。
和梅花祭这种有明确的举办时间及持续时间的活动不同,两国开川花火大会的举办时间、活动的持续时间都不确定。
每年大约就是在5月28日到8月底的这3个月中,挑几个好日子来举行大会。
有时候只放一个晚上的烟花,有时候则是连放好几夜的烟花。
今年的焰火大会,已经于数日前确定下来了——于8月23日至8月25日举行,统计连放3夜的烟花。
据说今年的焰火大会之所以持续3天,是江户幕府的主意。
近几年,江户实在是坏事连连,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为了去去晦气,也为了尽可能地纾解江户百姓们压抑的心情,江户幕府特地授权让今年的焰火大会的持续时间尽可能地延长一些。
“8月23日到8月25日吗……”艾洛蒂垂下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足尖。
青登深深地看了眼冷不丁地问起烟火大会的举办时间的艾洛蒂。
“……艾洛蒂,你这是想去观看焰火大会吗?”
“嗯!”
艾洛蒂不假思索地用力点头,脸上挂起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
“我想去看!”
“在我还住在大坂,还没有迁居到江户时,我就已经对作为焰火大会起源的‘两国开川焰火大会’很是憧憬!”
江户的两国开川焰火大会作为最早的焰火大会,一经举办就将“放焰火”、“开焰火大会”的风气给带到了全国大地。
时至今日,在京都、大坂等重要城市,都会在夏天举行焰火大会。
“我想跟爷爷还有勒罗伊小姐一起去两国桥观赏江户今年的焰火大会!”
“嗯……这只怕是有点难度呀。”艾洛蒂话音刚落,青登便苦笑道,“虽说江户的‘激进攘夷’的浪潮已经不再似此前那样疯狂,但江户的街头目前仍没有安全到能容许西洋人随便走动的程度。”
自打青登杀了神野,折掉了讨夷组的这根擎天之柱后,失去神野领导的讨夷组彻底一蹶不振。
本来,讨夷组的整体素质就不怎么高,绝大部分的成员都是一帮粗蛮的、没什么见识的中下级武士。
没了神野的铁腕统治与强力领导,化为一盘散沙的讨夷组残党们,只剩挨宰已经被剿灭的份儿。
在奉行所及火付盗贼改的强力剿杀下,讨夷组的残党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逃的逃。
就在上个月的月末,官府正式贴出公告:讨夷组彻底成为了历史!讨夷组已被彻底消灭!江户从今往后再无讨夷组!
讨夷组的覆灭对江户残存的那些奉行“激进攘夷”主张的人及组织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仅从明面上的组织规模及活跃程度来看,讨夷组是江户所有激进攘夷派组织里毋庸置疑的“最大最强”。
那么厉害的讨夷组都被消灭了……这令江户残存的激进攘夷派组织免不得兔死狐悲、心有戚戚。
因此,随着讨夷组的覆灭,因井伊直弼被刺杀而于江户愈演愈烈的攘夷浪潮,终于是得到了有力的打压。
江户终于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宁静。
“艾洛蒂,你如果想看烟花的话,并不需要非得到两国桥那里去。”
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窗户。
“居留地这里距离两国桥不算特别地远……所以艾洛蒂你待在家里也能看到很漂亮的烟花。”
在与艾洛蒂结为师徒关系后,在艾洛蒂的要求之下,青登对这孩子的称呼已从原先的“昂古莱姆小姐”变为如今的直呼其名。
“可是待在家中看烟花的话,就不好玩了呀!”艾洛蒂撅了撅她的小嘴巴,用力跺了下脚,“这样子的盛会,如果不到现场亲身感受一下那种热闹气氛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倒也是……
青登一边在心里暗忖,一边轻轻颔首。
待在家里看烟花……确实是少了氛围。
“我之后去和爷爷好好地谈一谈……”
艾洛蒂刚撅起的嘴唇这时扁了下来。
如宝石般艳丽的天蓝色眼眸的深处,冒出若不细察都无法发现的若隐若现的落寞之色。
“不论如何……我就是想去看焰火大会……”
说罢,艾洛蒂深吸一口气。
待将这股深吸入肚的空气给缓缓吐出时,艾洛蒂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