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光复9年,快到十二月,北地已是寒风凛冽。一长串西式四轮马车正依次通过北京城广宁门的门洞。在中间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里面,两个红袍乌纱的大明朝臣正谈得兴起。
“雪琴,瞧见没有,老夫前脚出京,皇上后脚就出牌了。”
说话之人赫然就是被朱皇帝打发去山西赈灾的左宗棠,眼下两京铁路还没有开通,他是走水路到天津,再坐火车到北京,然后换乘马车去山西的。
“皇上的牌就是公局议员选举吗?这个公局不是一直在商人的控制中,选不选的还不是一样?”
回话的是将要去西伯利亚的伊尔库茨克,也就是现在的北海城上任的彭玉麟。他已经得了东西伯利亚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听着好像是个商业机构的头头,但实际上却是东西伯利亚总督,是集军政商大权于一身的高官,之前担任这个职位的可是曾经当过右相的刘鹏。
左宗棠摇摇头道:“选和不选肯定是不一样的,要不然皇上何苦多此一举?”
“学生看不出什么不一样,自古为官之路,一是军功,二是科举,三是捐纳……何时有过选举?” 彭玉麟则是不以为然,他算是文武全才,湘湖派的后起之秀,说是左宗棠的接班人也不为过。怎么会看得上议会里面那些浑身铜臭的商人?在他看来,这些选出来的议员就和过去的捐班一样,总归不是正途出身。
“话不能这么说。”左宗棠摇摇头,“雪琴啊。你这些年一直在东北和军中窝着。是井底之蛙了。不晓得西洋各国的议会权力之大,有些甚至可以决定一国首辅的任免。我虽然不用担心被议会赶下台,但是雪琴你将来要当了首辅却要小心了。”
听了左宗棠的话,彭玉麟却是呵呵笑了,“相爷,您真是会开玩笑,若议会可以任免首辅,那将置君王与何地?我大明断不会如此的。”
左宗棠摇头。云淡风轻地说:“早个一二百年,英吉利、法兰西的君王、贵族,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少字你以为他们个个都高风亮节,肯把手中的权力拿出来和别人分享?他们这些人办议会订宪法的时候,也都以为可以永远大权在握的。
雪琴啊,现在皇上是当局者迷,群臣也没有几个看清楚大势,不过老夫却自认为已经对将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之政治了然于心。实际上,我大明的议会和欧洲各国的议会,在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本质的区别的。都是为了制约为了征税……在欧洲,或许是贵族要用议会制约君王。而在我大明却是君王要用议会制约士绅。本质都是一样的,就是君臣不能同心,都要想办法制约对方,以致威权一步步不断下移! 这后果嘛……现在你看英吉利和法兰西,他们的贵族还有多少特权?他们的君王,又有多少权力?就算是皇上说的什么资产阶级,现在未必能牢牢掌控一国之权力。欧洲的英吉利国闹了十几年的宪章运动,就是升斗小民要争投票权,要和贵族、资本家一样参与政治。而法兰西国的小老百姓干脆用暴动争夺到了投票权,他们的皇上拿破仑三世就是靠小民的支持才当上的。至于美利坚国,干脆就是无君无父!这个头,不好开啊!”
说到这,左宗棠叹了口气,不在言语了,现在大明毕竟还是君权至上的帝国,这些话题怎么都有些大不敬,左宗棠会和彭玉麟说,自然是将其视为湘湖一党未来的领袖人物了。
一阵沉默后,彭玉麟摇了摇头:“皇上也是一时糊涂,将来会知道士大夫才是……”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不再吭声了。
士大夫显然不是可以共天下的,要不然现在还是大宋王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