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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
经过一场大战，匈奴王城已是千疮百孔。
索性是最后抓住宇文旭时，用了巧计，并未有太多损毁。
源源不断的物资被人运到了王庭，在看着满地的物资后，宇文拓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这些物资，都是从榷场换回来的。
一如顾宁当初所说，榷场的建立，的确给他们匈奴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原本是粗糙的匈奴王城，在这些来自楚国的砖瓦的建造下，逐渐成了型，有了正经的模样。
只是仔细一看，便能发觉这些原本是匈奴独有的建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楚国的风格。
宇文拓闭上双眼，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楚国的影响是无处不在的，就算是他不愿意看到，也不得不承认，楚国给的东西十分方便。
这些王城的砖石，不必他们辛辛苦苦从月亮海运到这，也不必费力气砸开它们，只为了形成差不多的大小。
更不要看到因为石块大小不一，导致王城的围墙各有高低形态各异。
宇文拓将心底这些念头死死地压了下去，冲着正担忧地看着他的呼延亮笑了笑。
“舅舅不必担心，我没事。”
呼延亮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汗您心中在想什么。”
“但楚国的东西好，我们总不能不用。”呼延亮安抚道，“我们匈奴人与楚国人不同根不同源，就算跟他们用一样的东西，也不会变成楚国人。”
闻言后，宇文拓苦笑了一声：“舅舅，这话你信吗？”
呼延亮揉了揉眉心：“就算不信，咱们对外也得这么说！”
“百姓都是愚昧无知的，咱们只需要视而不见，他们自然不会发觉自己正在被楚国同化！”
“我们要的，是从根本上不认同楚国！”呼延亮一字一句道，“只要百姓不认同自己是楚国人，那楚国的野心就绝不会实现！”
“相反，楚国给的这些便利，足够我们做许多事了。”呼延亮一字一句道，“譬如是要将jūn_duì 训练起来，又或者是偷学他们的技术，让咱们的百姓从此以后也能吃饱穿暖，再无饥寒交迫的窘境！”
片刻后，宇文拓缓缓地点了点头：“舅舅所言极是！”
“舅舅放心，我绝不会留恋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宇文拓正色道，“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匈奴强大起来，再也不用受楚国控制！”
听着宇文拓的话，呼延亮欣慰一笑。
同一时间，同一片天空下，燕国。
此时的燕国，已是大雪纷飞。
燕煜坐在殿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眸光终于有了些许闪动。
“算算日子，她们已经大婚了。”
燕煜低低的说出了这句话后，身边的问学死死地咬住了牙根，不敢开口，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惹得燕煜生气。
没人回答，燕煜也不曾在意。
“我之前始终想不明白，谢宴一个侍卫身上，哪来的那么矜贵的气质，又凭什么被裴家看重。”
“这一切疑问，在得知他是太子遗孤后全部得到了答案。”
见燕煜眉间隐约透露出的悲怆，问学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殿下，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就算是他在燕国，也不一定能比您做得更好！”
燕煜眸间露出了一抹冷笑：“是吗？可你若是出了皇城，便能看到属于楚国的东西，可咱们燕国的东西却不能在楚国占据一席之地。”
“自从榷场开放以来，我们燕国的白银与铁矿，甚至还有其他的违禁品，都在纷纷运送往楚国，而我们燕国人所买的楚国货物，全都是吃穿住行这样的东西，甚至还都是花高价买的！”
“长此以往，楚国只需要将自家的商品倾销到我们这，换取我们的资源，我们的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到那时……就是我们被楚国吞并的时候。
燕煜的话，让问学心惊肉跳。
只要一想到燕煜描绘出来的这个场景，他内心便是一阵后怕。
“陛下，越是这时候，咱们就越该提醒大家小心楚国。”问学小声道，“咱们不如下一个禁令，禁止楚国货物在咱们国内流通。”
闻言后，燕煜便冷笑了出声：“这时候已然不可能了。”
“榷场一建，我们所有的优势就都没了。”燕煜闭上双眼，苦笑了一声，“我们已经习惯了来自楚国的东西，它们深入了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
“这些东西会让人上瘾。”
“让人再也无法忘记。”
燕煜喃喃的说着，不知道是在说楚国的货物让人上瘾，还是在说楚国的人让人上瘾。
问学看他的神情，总觉得是在说后者。
然而问学根本不敢大声说话，更别提出声问询了，他只能看着燕煜越发落寞的神情，面露担忧之色。
燕煜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最后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了，便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寝殿内。
有些念头，他永远都只能压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