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猜到了一丝端倪,也正是因为有所猜测,他才会来询问裴安临。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刚来裴家,大长公主便主动说出了有关这件事的秘密。
他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长公主,您所说的真正的继承人……是……”
“正是先太子遗孤。”大长公主果断答道,“你是个聪明人,定然能够猜出当今皇帝在启辰之变时的狠辣手段,当年我察觉到他的用意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将先太子遗孤匆匆救出。”
黄大人眼珠子一转,瞳孔骤然紧缩:“难道先太子遗孤是……是谢宴!”
正如大长公主所说,他是个聪明人,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他才会猜到谢宴身上。
试想,若真是一个侍卫,大长公主会愿意将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嫁给他吗?
大长公主并未回答,然而黄大人在这一瞬间,已经想起了许多事情。
他闭上双眼,喃喃道:“我说呢……我说怎么会如此熟悉,他的行事作风,都让我想到过一个人,原来他是太子的孩子!”
“黄大人,你既然知晓了这个秘密,那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大长公主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沉声道,“要么,就是我以一杯毒酒送你上路,要么……你就如当初你立誓那样,效忠先皇!效忠楚国!”
“当今皇上乃是毒杀先皇的凶手之一,你若当真效忠先皇,必不能……”
“我黄礼天!此生只效忠先皇!”黄大人咬牙切齿道,“先皇待我恩重如山,先太子更是屡次助我,我绝不会背叛他们!”
他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他眼神坚定,无论大长公主用何种神情看他,他都始终如一。
好一会,大长公主微微颔首:“有黄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今日你既然已经进了我们裴家的大门,想必皇上那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你所给出的理由,皇上是不会信服的。”大长公主提醒道,“如今在皇上眼中,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若是我们裴家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黄家也休想逃掉。”
“还有你远在江南的岳家……”大长公主话未说尽,却已足够让黄大人明白她的威胁之意。
黄大人神色一凛,正色道:“大长公主放心便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绝不会毁坏你我之间的盟约!”
“黄大人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大长公主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事以密成……”
“我都明白!”黄大人沉声道,“这件事,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
此时的皇城内。
顾宁撑着下巴,眼见天已大亮,便站了起身,冲着谢宴说道:“今日还要陪楚诗灵在宸妃身边伺候呢。”
“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她支开谢宴的心思十分明显,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
但谢宴偏偏不能拆穿她这点小心思,只能在她的注视下无奈点头:“的确是还有些事要做,今日还要去向皇上汇报近几日京城的各处动静。”
闻言,顾宁松了口气。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还是瞒着谢宴为好,不然万一被当做了怪物可就不妙了。
她想到这,便冲着谢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就先去找楚诗灵了。”
谁知刚走出这间小小的房间,就听见了殿外一阵喧哗声。
听声音像是从楚诗灵所居住的偏殿传出来的。
顾宁心中一紧,立刻提着裙摆到了偏殿。
偏殿外的空地上,楚诗灵扬着下巴,对眼前的莫丽瑜横眉冷竖:“怎么?你还想治本郡主的罪不成?本郡主还没有治你大不敬之罪呢!”
如今在偏殿居住的贵女中,数楚诗灵的身份最高,寻常贵女见了她的确是要行礼的。
莫丽瑜闻言,脸上神色愈发难看:“为何要行礼?如今我们在宫中都是一样的人!你再高贵又如何?还不是要入宫?”
这次入宫的贵女,不过都是任由皇帝挑选物件罢了,谁又比谁更高贵?
莫丽瑜素来以自己的容貌为傲,她知晓家族也想利用她成为皇上宠信的家族,一入宫就使出了浑身解数,谁知道皇帝的眼神竟然更多的停留在楚诗灵身上。
她今日一见楚诗灵,就忍不住心中酸意,对楚诗灵好一顿嘲讽。
莫丽瑜自认为楚诗灵在京城无依无靠,不敢跟自己计较,谁知楚诗灵不按常理出牌,她刚说完这话,面对的就是楚诗灵狠狠的一巴掌。
“今日这一巴掌,就教一教你什么叫做规矩!”楚诗灵冷笑道,“我入宫来是陪宸妃娘娘解闷的,可不像是你,抱着那等龌龊的念头!”
楚诗灵面露讥讽,将莫丽瑜心中的那点念头拿到了明面上来说。
莫丽瑜的脸涨得通红,偏偏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招摇,任谁都猜得出她的目的,一时间,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骂完莫丽瑜,楚诗灵眼睛一抬,就看到了顾宁。
然而顾宁站在人群外,冲着她眨了眨眼,还抬起双手,指了指衣袖中的暗袋。
电光石火间,楚诗灵联系到了自己装在暗袋中的药粉。
她用跟顾宁建立的这点罕见的默契,暗暗将药粉洒在了莫丽瑜的身上。
莫丽瑜正是在气头上,压根没有留意到自己衣裳上已经沾上了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
将莫丽瑜骂走后,楚诗灵快步走到了顾宁面前。
“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做得不错。”
顾宁暗暗地冲着楚诗灵使了个眼色。
闻言,楚诗灵得意了一会儿,却又打起了精神:“为何要将药粉洒在那莫丽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