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闭嘴!”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当家此时终于忍不住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骂道:“入娘的,什么时候了还吵吵!人高务实什么身份,咱们够得着人家么,还他娘的说什么敢不敢杀他……你们有工夫说这些屁话,不如省点力气,待会儿把那高务若给老子拿下,好赖也是个讨价还价的筹码,知道吗!”
这大当家的个头在山东汉子里只能算一般般,但他面相看起来却是相当剽悍,大冬天的居然也只穿着一件薄袄子,可见气血强壮之极。他虽然比那邱老二矮了半个头,煞气却反而更足。他一开口,两人都不敢顶嘴,各自把眼光往旁边挪开。
不过邱老二似乎有点嘴碎,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大当家的,俺老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之前不是说京里那位大人物要咱们直接把高务若给做了吗,为何大当家的现在却说把他拿下做筹码?这不是……不是……”
大当家的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杀了他?杀了他之后,京里那位是不是愿意履行承诺,这事儿你能打包票吗?”
“噢,原来是这样。”邱老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些个读书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说的话都跟放屁一样,咱们着实不能太相信他们。”
之前那位山羊胡文士知道这厮是在指桑骂槐,不由冷笑道:“兵不厌诈罢了,在朝廷那些人眼里,咱们不过是贼。既然是贼,那他们就可以不择手段……这道理本来自是无理,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又有何好说?”
大当家的再次瞪了他们一眼,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论,总之多个心眼总错不了。这高务若到底是高务实的弟弟,哪怕就是个庶弟,那也不是寻常人,出了事一定会有人管。
咱们要是直接把他给卡察了,到时候万一姓沉的食言而肥,不仅不给咱们消了桉底,还把此事全推到咱们身上,那可就是黄泥巴粘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以得把这家伙的命留下,到时候不管是和姓沉的谈,还是和姓高的谈,总之就有的谈了……咱们要的是后路,要的是银子,可不是要掺和这些人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众人深有同感,但还没人出声应和,便有一人忽然提醒道:“大当家的,点子来了!”
大当家的连忙转头,朝那人一伸手。原来那人手里拿着一杆单筒望远镜,看其磨损程度,应该是京华早期的产品,只是不知道怎么流落到这些江湖人士手里的。
接过单筒望远镜,大当家的连忙朝官道上望去,果然见着前方雪中有三四十骑踏雪而来,这群人虽然是在寒冬腊月里行进,速度却也不慢,胯下的骏马甚至瞧着比自家辛苦积攒多年的家底还要好——东平水寨被破之后,他们这些人几乎该行成了马匪,对于手里的马匹可是颇为自信的。
“待会儿注意些,这群家伙骑的好像都是蒙古人最引以为傲的乌珠穆沁马,尽量别杀了,咱们用得着。”
“好嘞!”邱老二兴奋起来,问道:“高家小子带了多少人?”
“连他自己在内,一共三十七骑。”大当家的望远镜也没放下,一边观察一边道:“他们距离渡口还有四五里路,等他们到了渡口,咱们也不着急发动,每人先喝上几口暖和暖和,但是不要太多……
等他们开始到了渡口喂马吃草喝水,咱们再悄悄摸近过去,越近越好,然后立刻动手。王书生,你手底下没什么功夫,就领人抢马;邱老二,你陪老子抓人;其余人只管杀人就好……记住,咱们只要高务若,别的人却是要杀干净的。”
众人低声应诺,开始纷纷摸出腰间的皮囊给自己灌酒。这种时候喝酒一来是暖身体,二来也是壮胆——当然第二种原因大家是不会说出来的。
至于暖身体,那就和平时品酒不同,要大口的喝,短时间内给予较大的刺激。但是,这事又不能过量,否则万一醉了就麻烦大了。从这一点上来看,东平水寨这群人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此时大当家再次开口了,吩咐道:“传下去,告诉弟兄们,高务若是那个穿狐嗉大氅的,一眼便看得出来,可别往他身上胡乱招呼。”
手下人立刻把话传了出去,现在便只要等着高务若一行人抵达渡口,并且如大当家所想的那样开始给马匹喂食喂水了。
然而偏偏就在此时,另一人忽然急急忙忙道:“大当家的,有船从南岸过来了!”
大当家的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转过望远镜朝南岸望去,果然发现南岸有船只正朝北岸渡口行驶。更糟糕的是这过来的船只并不少,哪怕在天地一色的白茫茫之下也能看得出来,至少有十几条船正在小心翼翼地沿着凿开的冰裂地带驶来。
汤河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它只是卫水的支流,因此河面也并不宽广,即便驶来的船只因为冰裂地带有限而不敢太快,但一炷香的时间也大可以靠岸了。
此时那大当家的深深吸了口气,果断下令:“情况有变,事不宜迟,立刻动手!”说罢立刻裹紧了随便用白布做成、用于雪地伪装的“斗篷”翻身上马,其余人也不啰嗦,纷纷做出同样的动作。
两百余骑便这样身披白布斗篷,朝着高务若一行三四十骑快速打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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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目前我应该是欠4章,今晚凌晨可能还有一章,不过即便能赶出来大概也会很迟,大家不必等,明早起床看看有没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