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这阿拾才几岁?说什么等到元服便让位关白,我想还未等到阿拾元服,关白殿下早已被处死了。”
本多正信附和道:“正是如此,主公说的没错。其实关白殿下的结局从阿拾少爷出生那一刻起便已注定,太阁殿下多疑狡诈,又狠辣果决,相反关白殿下仁厚儒雅,不知其中厉害。
正是因为涉及到了权力,两人才难以沟通,加上并非亲生父子,才更易被猜疑和提防。只要有人在这其中稍加努力,关白殿下必会死于太阁之手。如果现在还说关白殿下能躲此一劫,臣下以为那只能是神灵护佑才能实现了。”
德川家康听罢本多正信分析,也深感如此:“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说来说去,总归都是丰臣家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在一旁静观其变即可,倘若有可利用之事,或可利用人,再因势而动吧。无论其结果如何,都对我德川家都百利而无一害。”
本多正信进言:“主公明断,主公从中也可借鉴这其中的教训,避免德川家重蹈覆辙。”
德川家康表示同意,又道:“丰臣家出了这件事其实也好,前次太阁就逼我早些进攻玉绳、三崎两城,被我好不容易才再次拖延住。
如今三崎城方面得到了海贸同盟的增兵,成田甲斐又亲自领兵去震慑玉绳城了,无论我们是强攻还是调略,其实都已经非常困难。与此同时,我认为成田甲斐代表海贸同盟开出来的条件也算优渥,我德川家没必要为丰臣家火中取栗。”
“主公英明。”本多正信赞道:“如今征朝一事几乎已经宣告失败,太阁想要再次发动进攻,不仅要面对肯定会越加强大的明军,还会让西国各大名产生强烈不满,再加上丰臣家内部又即将动荡……照眼下这般情况发展下去,万一太阁本人出点意外,这丰臣公仪恐怕就要到头了。”
“丰臣?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罢了。”德川家康面无表情地道:“天地自有正道,信长公的天下虽然为其所窃取,但他到底不过是卑贱之人,即便做了关白、做了太阁,也不过沐猴而冠。
如今他为了亲子上位不顾一切,殊不知我武家之家名延续远重于血脉是有原因的。他这般倒行逆施,眼下或许还镇得住局面,一旦天数有变,他丰臣家恐怕便如海滩沙垒,一冲即跨。”
本多正信笑道:“日本之栋梁乃是武家,武家天下原不该由他执掌,届时天数更易,武家自然要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荣光,而德川家义不容辞、当仁不让。”
这一次,德川家康却没有立刻表态,反而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大势或是如此,但眼下我还有所担忧……你说,一旦天数有变,这海贸同盟将会持什么样的立场?或者我将这话说得更明白些吧:海贸同盟是否会支持我德川家?”
本多正信沉默了片刻,用日语一贯的暧昧风格道:“海贸同盟是做买卖的,相信只要是利益问题,就没有什么不能谈。”
德川家康沉默许久,微微点头,沉声吩咐道:“继续保持与成田甲斐的联系,并且……可以暗示她一下,就说如果她将来诞下麟儿,德川家希望过继一子。”
本多正信大吃一惊:“主公是说?”
“我德川家是武家名门,若天下归心,自然可以建立幕府。”德川家康深吸一口气,补充道:“而成田家的家格也够,所以她的儿子过继给德川家,毫无疑问是可以做征夷大将军的。”
“主公!真的需要这样吗?”本多正信依然震惊不已。
“光耀德川家的家名是最重要的事,我可不是木下藤吉郎。”德川家康凝然道:“你要知道,一旦出现我们刚才谈到的情况,日本大乱之下,丰臣公仪崩塌,那么谁能拥有决定性力量?
无非是丰臣余党和我们德川。然而除此之外,海贸同盟作为既在日本、又不属于日本的最大外力,他们的立场就将成为最后的胜负手,对此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本多正信严肃起来,思索良久,毅然道:“不错,还是主公看得深远,彼时能决定日本归属的恐怕真就只能是海贸同盟了,而以海贸同盟背后那位大明的高阁老而言,他帮谁似乎都一样,如此一来,我们德川若不能砸下大本钱,如何能确保他会帮我们?”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不再讨论这件事,反而皱眉道:“只是眼下有个麻烦,那甲斐姬回日本许久,并不见她有孕,可见她在出嫁之后呆在明国的时间太短了……这是会影响我们将来大局的,得想个办法让她有机会回到明国受孕,这过继之策才有机会施展。”
本多正信忧虑地道:“可她回日本是为了防止我们对玉绳、三崎动兵,现在我们又无法在明面上拒绝太阁,只能靠着各种手段拖延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让甲斐姬安心返回明国呢?”
德川家康道:“等此次秀忠上洛回到江户之后,想个办法让他去玉绳城。”
本多正信倒抽一口凉气,道:“主公,且不说此事对于少君而言极为危险,就说这一举动本身就有些入质之意,若是被太阁发觉……”
“所以我才说要想个办法送他去,而不是让他大摇大摆地去。”德川家康沉声道:“我想海贸同盟一定不会蠢到泄露这个消息吧。”
本多正信小心翼翼地道:“是,臣下明白了,只是少君那边……”
“我自会与他分说清楚。”德川家康道:“他是武家之子,应当分得出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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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半夜又睡着了,我怀疑我现在缺觉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