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传过后,两名葡萄牙人被带进了高孟男的办公室,他们也第一次看见了这位暹罗王国的明人首相及京华顾问团首席顾问。
在他们眼中,高孟男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威严中年男子,下巴上留着及胸的长须,但与欧洲人常见的大胡子不同,他的长须修剪得很是精致,不宽而长,有一种神奇的文雅感。
他穿着玄色的明式长袍(两人对大明服装款式都不太在行,佩德罗只花时间了解过明朝官服,因此也不知道高孟男这身便装具体是什么款),此刻他正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出来。
眼见得高孟男迎面走来,两位葡萄牙人都立刻取下了帽子,微微鞠躬。高孟男此时早已有过和西方人打交道的经验(主要来自于传教士和建筑师),在即将走到他们面前时,已经主动朝阿尔弗雷多伸出右手。
“欢迎来到定南,请坐。”
一一握手之后,高孟男略一摆手,引二人落座,然后问道:“听说贵使是奉贵国果阿总督之命而来,有要事与我商议?”
阿尔弗雷多听完翻译,连忙道:“是的,阁下,鄙人奉葡萄牙王国果阿总督德·阿伦克尔阁下之命而来。总督阁下希望就南洋地区诸多要事与阁下以及京华公司、暹罗王国等达成一致看法,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能将这种一致形成书面契约。”
高孟男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微微一笑,问道:“都有哪些要事?”
“首要之事便是南洋地区的自由通航权。”阿尔弗雷多道:“总督阁下认为,鉴于当前南洋地区的海盗已经大为减少,且葡萄牙王国海军有能力保证本国商船在这一地区、海域的安全航行,故京华公司南洋舰队在此范围内向我国商船甚至军舰征收通航费的做法十分不合理。
与此同时,南洋海域范围内有着许多国家和政治实体,南洋海域应该是各国公有的海域。而且,鉴于京华公司只是一家属于大明帝国的私人企业,该公司从法理上来说,显然无权决定南洋海域范围内谁可以通行,谁不可以通行……”
“如果贵使此来是要讨论‘南洋谁属’这个问题的,我建议贵使去了解一下南洋各主要国家的历史——他们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上表大明称臣纳贡,所以你所谓的公有海域,实际上都有一个更高的法理主权的拥有者即是我大明。
至于京华公司亦或者旗下的南洋舰队,我们在这片海域的所作所为都是代表大明皇帝和朝廷行使这项权力。是否收取通航费,乃至于以何等额度、收取何等标准的通航费,都是我大明的自由。
根据大明朝廷户部尚书、同时也是京华公司拥有者高求真的指示,京华公司的两洋舰队收取通航费一事,其合法理由是京华公司在大明国内一直以最高税率缴纳着海关税。故而,朝廷赋予了其收取东洋、南洋通航税的权力。
如果你或者果阿总督对此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有两种选择可供挑选:其一,上书大明朝廷户部进行申述;其二,向大明帝国宣战。”
阿尔弗雷多简直气得脑仁疼。向大明帝国的财政部申述?去你码的,你们财政部长就是高务实啊,我找他申述说他的公司行为不合法,我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至于第二条选择,那简直是当面嘲讽:我要是有这种实力,几十年前我就这么做了,还等得到现在?更何况,几十年前大明还只是在自家沿海靠数量优势取得胜利,现在高务实的私人船队都能暴打卡斯蒂利亚人了,我葡萄牙王国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对大明帝国宣战?
“阁下,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多的从政治角度来探讨问题的解决方案,而不是轻言战争,毕竟战争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阿尔弗雷多轻咳一声,道:“关于主权问题,既然贵我双方的看法差异巨大,我认为我们不妨暂时先放一放,先来谈点更具操作性的问题。”
高孟男无所谓地哼哼了一声,道:“也可以,贵使请说。”
阿尔弗雷多道:“暹罗王国暹南镇守使木萨利将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于极其靠近苏洛鬲、大泥两国的地区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我方认为其行为严重威胁了该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对包括我国商人在内的各国商人造成了严重的干扰,也使得地区商业贸易受到严重冲击……”
“且慢。”高孟男打断道:“木萨利将军举行军事演习的罗卫地区,离马六甲城有近千里之遥,怎么他在千里之外的举动居然影响到了马六甲?到底是真的影响了各国商人,还是只影响了贵国商人?
我手中的消息是,自今年以来,大明海商赴马六甲的船只还在持续增加,按照当前情况来看,本年度由大明各港驶往马六甲的商船或许会比去年增加一成半。
据此,我没有看出该地区商业贸易活动有被影响的情况存在。甚至我还认为,正是由于木萨利将军的举动,该地区一些不法商人被极大震慑,各种不法行为也明显减少。”
身为海军军官的佩德罗很不习惯听他们两个在这里唇枪舌剑的为几个词争论不休,此时终于忍不住道:“高孟男阁下,我是葡萄牙王国海军‘格兰杜拉’号的船长。作为jūn_rén ,我只想简单地问您:木萨利将军的行为是否意味着某种战争威胁?请阁下注意,我这里的战争威胁不仅是指对苏洛鬲、大泥两国而言,也是指对马六甲城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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