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之下,黄氏居然会认为他们家族已经比得上辽国后族萧氏,这真是让高务实无言以对。也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别说一个黄氏,就算他们照着辽国的局面来经营,把岑氏也拉拢到一块,岑黄两家合并为一家,事实上也达不到辽国后族在“国家”中的实力和地位。
为何?因为京华在南疆的实力,远胜于耶律氏在辽国的实力——辽国本身是由部落联盟制发展而来的,而部落联盟制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其国家领袖相当于是“众王之王”,也就是所有部落中最强大的一支之首领。
南疆的局面又怎会是这样?南疆是京华“独王”啊!是其他势力哪怕加在一块儿反对京华,也只能被京华吊起来打的局面啊!
就这,你还指望做“后族”?
虽说高务实现在早已不做什么“先进皿煮制度”的春秋大梦了,但他也不至于猛开历史的倒车,反而去搞个部落联盟制度出来玩吧?真要是那么做,高务实估计就是疯了。
刘馨见高务实沉默不语好半晌,自己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他开口,终于忍不住道:“诶,高枢台,你平时想事儿是不是要从三皇五帝开始,一直推敲到四九年全国解放才算完啊?不就一个收回土司的地方行政权嘛,至于琢磨这么久的吗?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问题是我没想到的?那你也别自个一个人琢磨,顺便指点一下我呗。”
嗯,这姑娘一着急,“奴家”就不说了,继续自称我,果然是真我的风采。
高务实被她这么一问,很快回过神来,朝她看了一眼,展颜一笑:“你知道吗,芷汀做此提议,其实是在委婉地劝我纳妾。”
“啊?”刘馨果然还是更长于军务,她在南疆的名声因为数次大胜而直追黄芷汀之后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在这些拐弯抹角的“心术”事上就相对逊色一些了,闻言一脸诧异:“这两件事有什么干系?”
高务实见她的眼神中不仅有疑惑,甚至还有怀疑,自然猜到她多半是在怀疑自己是要为纳妾找理由。
高务实不禁笑了起来,挑眉道:“怎么,你觉得我是在为纳妾找借口?”
刘馨没说话,高务实便摇了摇头,道:“芷汀劝我纳妾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此前她找的理由没什么价值,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嘛……倒是有些新意。”
“她还多次劝你纳妾?”刘馨果然很是意外,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摇头叹息道:“那会儿书上怎么说的来着,什么什么毒害?”
高务实知道她口中的“那会儿”是指哪会儿,不过高陌还在这里,他不打算接这个话茬,只是摇头道:“除非真的去做深山隐士,否则时代和社会必然会对人形成制约,别说芷汀,就算你我,难道就能超脱于这种制约之外吗?”
一听这话,刘馨就泄气了,幽幽叹了口气:“不能。”
高务实见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我觉得你这个表情就像是被催婚了似的?”
刘馨张了张嘴,但瞥了高陌一眼,欲言又止。
高务实笑着朝高陌摆摆手:“高陌,你去安排一下晚餐,我和刘姑娘的。”
高陌自己也松了口气,连忙应下来,匆匆下楼去了。他也是实在不习惯老爷和刘姑娘之间说话的风格,以至于他觉得旁听他们俩说话比永宁公主前来拜访还要让人紧张。
嗯,老爷身边的女子,也就夫人最正常了……哪怕夫人本是土司出身。
“高陌走了,现在没有第三双耳朵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高务实笑着道。
刘馨长叹一声:“我父亲……我是说现在这个父亲,他对我很好,这你是知道的吧?”
“当然。”高务实点了点头。
“他一身伤病,我之前听你说他原本应该寿年不久,是因为你找来了李时珍,这才让他和马老帅能活到现在的?”
高务实稍稍沉吟,道:“从原先的历史来看,是这样没错。”
“但李时珍虽然厉害,大概也只能为他续命一些时间,他在给我和大哥的信中说,他现在依然会经常性到处犯毛病,有时候半夜三更疼得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
高务实皱了皱眉,歉然道:“我近来庶务繁忙,这些事关心得少了些,却不知道这些情况。要不……待会儿我派人请濒湖先生过来问一问?”
刘馨摇了摇头:“我不是责备你,也没有这样的资格,我只是……唉,你不知道,他在信中说,他这辈子从白身硬生生杀到总兵,其他心愿也算是都了了,就一件事始终放心不下……他甚至说出了‘恐死不瞑目’这样的话。”
高务实有些无言以对,苦笑道:“是你的婚事?”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大哥早已娶妻,纳妾更不手软,可比你大气多了,我那老爹自然只能是担心我喽。”
“诶,你说自己的事能不能别搭上我?刚才我才提了一嘴说芷汀劝我纳妾,你还一脸鄙夷呢,怎么到刘綎这儿,纳妾就很风光了似的?”高务实顿时抗议。
刘馨白了他一眼:“你和我大哥是一回事吗?你们接受的教育是一样的?”
“是不一样,但教育归教育,我们现在面临的社会情况还是很类似啊!凭什么他纳妾就正大光明理所当然,我才提了一嘴就罪大恶极百死莫赎?这不公平吧?”
刘馨一时语塞,别过脸去:“我现在又不想说你的事了,你不是神机妙算一步三计吗?先赶紧给我想个办法行不行?”
----------
感谢书友“曹面子”的打赏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