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木萨利带着一干将领去大王宫旁边的“索空托别院”求见刘馨,当着刘馨的面交出了象征兵权的半边虎符(另一边本来保存在大王宫,已经被刘馨收缴),麾下将领也都纷纷交出吉塔一世赐予的大印关防,以示交出兵权。
刘馨很是满意的勉慰了他们一番,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吩咐属下拿出黄芷汀早前准备好的命令,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三份命令,挑了一份宣布。
三份命令,是木萨利等人一起亲眼所见的,当时就吓了一跳——这明摆着是提前准备了三种对他们的处理决定,而具体选用哪一种,则由刘馨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
刘馨现在选用的这个决定,看起来应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了:木萨利交卸兵权之后去定南城报到“另有重用”,其麾下将领分调升龙、金港警备军,各有任用——全都是副职,但整体提高了半级。
命令中甚至明确表示,提高半级是对他们主动交权的奖励,而“皆任副职”是因为警备军的作战方式与落后的柬军不同,他们需要学习并熟悉警备军体系之后才有可能“转正”。
这样明确的说法反而让他们安心下来,虽然并不能完全抹去他们脑海中“明升暗降”的担忧,但至少看起来还挺有道理的——他们也见识过那天金边城外的炮袭,自问是不会指挥炮战的,甚至别说炮战了,就算警备军的那种刺刀阵、火枪战列线该怎么变化和使用,他们也完全不清楚。
说起来,现在心里最没谱的反而是木萨利本人,他的这个处置虽然明确说了是“另有重用”,但首先需要他亲自去定南,这就总显得有些“调虎离山”的意味。
不过阮潢在一边面色淡定地冲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安慰他“没事,放心”,木萨利有没有“放心”不好说,但事已至此,后悔是肯定来不及了,因此他干脆表示愿意“即日启程”,去定南城拜会夫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先大多以“黄副都统”称呼黄芷汀的人现在很多都改口叫“夫人”了,或许是因为京华系的将领都是高务实的家丁?反正木萨利也没多想,就是顺口跟着叫罢了,他只是觉得这样似乎显得亲近一些,符合他现在应该尽量表现的模样。
刘馨也没有纠正,不过还是劝他不必如此着急,因为接下来还要对他所部——哦,原先他所部——的jūn_duì 进行整编,有他本人从旁配合肯定效果更好。
木萨利倒也光棍,反正都到了这一步,将来自己是死是活、是高是低,就看高宫保夫妇到底有多少“雅量”,从旁配合就从旁配合吧,表现得老实些没准还能给人留个好印象,争取一个“从宽发落”。
金边的整编因为京华大军云集,又有木萨利全力支持,终于平稳地度过了危险期,只花了短短十余日的时间便基本宣告完成,剩下的就是拿警备军的将领往里头“掺沙子”,这个要等黄芷汀那边的统一调度,暂时没个准信。
木萨利于是告别刘馨和阮潢,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定南城之行。
不过他还没到定南城,就先得知了一个消息,让他觉得自己的“另有任用”只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这个消息倒是好消息,不过那是对京华来说的:黄芷汀于二月十五顺利产下一子。
后面的路途上,木萨利一路上都在感受京华的统治——沿途的人群仿佛过年一样,庆祝高夫人顺利生产,庆祝小公子诞生。
让木萨利比较难以理解的是,除了那些汉人在庆祝,暹罗本地人也有很多笑逐颜开参与庆祝的。
木萨利心中呐喊:高家添丁关你们暹罗人什么事,你们高兴个什么啊?
后来他派随从一打听才知道,暹罗人庆祝还真是有原因的。
就在黄芷汀顺利生产,四位女医师联合宣布mǔ_zǐ 平安之后,原本几乎完全退居幕后的暹罗王室突然跳了出来,传檄全国,公开宣布:为庆贺高宫保、高夫人喜得贵子,暹罗全国免赋一年。
这项免赋是各项赋税、杂税全免,相当于暹罗人一年不必缴纳任何赋税,消息一传出来,当然是举国欢庆,喜大普奔,暹罗人的高兴就是因此而来的。
木萨利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且慢,为何这条消息是暹罗王室主动宣布的?
木萨利毕竟曾是一国高层,很快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暹罗平叛战争结束之后,现在暹罗的实际统治者其实根本就不是王室了,而是京华。换句话说,受高务实委托而坐镇定南的黄芷汀,实际上就相当于摄政,所有暹罗的政令发布都应该是从她手中出的,但她刚刚生产,不可能为了自己庆祝自己而下达这样的命令。
所以也就是说,这道“王命”是暹罗王室跳过京华自己搞出来的,只是京华方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拦——黄芷汀刚生完孩子可能阻拦不了,但高孟男等人却完全有这样的能力可以阻拦才对,为什么也没有阻拦?
暹罗王室这一手,目的实在太明显了,就是在和京华争民望啊,而且不仅是民望,由于现在暹罗所有大权都在京华手中,暹罗王室的这道免赋令如果执行下去,京华在财政上不是也要吃大亏吗?
为什么没人阻拦?
木萨利实在没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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