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的本经是《易》,这是四海皆知的事,而《易》在某些人眼中历来有些神秘,似乎学通了《易》,就能上体天心,趋吉避凶,甚至逢凶化吉,最是厉害不过。
谁能学通《易经》呢?这很难讲,但倘若按照常人的想法,《易》既然是高务实这位六首状元的本经,那如果他都没有学通,恐怕就没人敢说自己学通了。
所以高务实这样一说,张秉忠就很难站在正常思维来审视这个问题,脑子里基本跑到神秘主义那边去了。
他心中暗道:是了,高侍中本经是《易经》,他自然能算准一切,但就像八卦阵必有生门一般,最后的那一线生机在不在图们一边,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决定,只看图们是否命中该绝。
当下释然道:“侍中指点得是,是末将多虑了。”
高务实在他面前俨然学术权威,也没必要自谦,直接接受了这一说辞,反过来道:“张参戎、张守戎,你们父子二人不必去想这些事,若是有空的话,不妨仔细回忆一下昨日之战,想想看那万历一式火枪的实战使用,还有哪些问题需要注意。
最好,是将之记录成文,交给兵部以及戚总戎,同时如果有什么改进的建议,也可以提供给京华火枪厂知晓,让他们研究改善。这件事如果办得好,提出的意见或者建议切实可行,其功劳之大,甚至不见得小于拿下图们,明白吗?”
这就是真正的“提点”了,张秉忠感激不已,连连点头应是。而张万邦在感激之余,还补充了一句:“卑职一定仔细回忆,详加思考,定不辜负侍中美意。”
张万邦的本职还只到千户,差遣倒是守备了,所谓“守戎”是也,但还没到“将”字级,是以自称卑职。
其实大明的守备一职,大小相差很大。小的如张万邦这样,某堡守备,显然辖区很小,就管着一个堡而已;大的如刘綎,云南迤东守备,这个范围就很大了,几乎相当于半个省。
所以高务实称张万邦为“守戎”而不是“千戎”,这也是带着抬举意味的客气说法。张万邦地位差了高务实不知道多远,被他抬举一句,当然要表表决心。
这时候把汉那吉终于逮着机会,插话道:“说到昨日之战,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张参戎指点一二。”
把汉那吉目前在大明的官职是指挥使,武散阶也只是正三品昭勇将军,跟张秉忠不过半斤八两而已,但显然张秉忠不敢真将把汉那吉看成是自己这个层次——人家眼瞅着就要封顺义王了,哪里是他能比的?
于是连忙道:“台吉有事相询,但请直言便是。”
他这人老实归老实,却挺谨慎,知道把汉那吉毕竟是蒙古人,不能向他表示自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汉那吉却似乎没有多想,只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问道:“哦,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日你们那个空心方阵非要搞得那么单薄,就四排而已……难道就不能再厚实一点么?虽说赢是赢了,可若不是麻参戎来得及时,我瞧着这仅仅只有四排人的防线,要是辛爱气魄大点,也不是不能突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