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育仍是一脸严肃,微微点头道“高修撰是这一科科试魁,乃同科进士里的翘楚,圣上也多有讚誉,但你既入了翰林院,就需得知道这里都是你的前辈,务需保持尊敬,知晓礼数。道遇前辈,譬如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你当引马回避科深前辈,立马让过科近前辈,分道而行,略后一马背”
高务实心道陈掌院这意思,怕是担心我挟圣眷和元辅门生之威不尊前辈
陈思育却不理他,又继续道“本院史官、讲官升迁,虽由内阁题请,但却由掌院出考语,再送中堂看定,故而不要以为背后有阁老撑腰,就心存侥倖,不用心办事,否则不待九年考满,这三年在本官手上的考评,就休想得好。”
高务实听了陈思育这话,就知道这是在敲打自己了。
他没露出丝毫不满之色,毕竟他高务实也不是第一次混职场了,这新进衙门,上司给你这一顿“杀威棒”,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是为免新人不知分寸。
陈思育见高务实只是老老实实听着,并无桀骜之色,面色稍霁,但还是继续警告道“要想本官给出上评,就需好好办事,本官自会看在眼底,若是不实心用事,本官也会看得出来,不可心存侥倖,以免自误。”
“下官明白。”高务实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陈思育点点头,显然对他这番俯帖耳的表现尚满意,于是让小吏给他上茶。
气氛有所缓和,高务实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朝潘晟潘部堂望去。
潘晟却不像陈思育那般严肃,一直面带笑容,这会儿见高务实朝他看来,才微笑着道“高修撰,你身为史官,自是以纂修典籍为主,不过穆宗庄皇帝实录已经修成,倒是不必多虑了。眼下当务之急,乃在于大明会典。”
听到大明会典四字,高务实微微抬起头,露出凝重之色。
大明会典是一部明代官修的专述有明一代典章制度的典制体史书。其始纂于弘治十年三月,嘉靖时有过两次增补,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
“万曆二年四月,礼部覆礼科给事中林景旸复申前请补辑所缺事例入会典,但皆未允行。究其原因,是当时嘉靖、隆庆两朝实录尚未告成,史官披阅校正,日不暇给,为防止顾此失彼、事难兼理,重修会典一事只得推迟。”
潘晟说到此处,脸色也沉凝了不少,又道“至万曆四年六月,穆宗实录业已进呈,世宗实录编纂将毕。于是十六日,时辅高文正公等奏请重修大明会典,并就筹备事宜上疏陛下。六月二十一日,皇上下令重修会典。”
潘晟说的这些,高务实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记不得这些具体日期罢了,是以面色也很平静,只是做出一副倾听之态。
潘晟见他一句也不多问,心中暗赞一声“果然稳重”,又道“此事当时由高文正公亲自出任总裁官,大学士马自强,礼部左右侍郎兼侍读学士汪镗、林士章,少詹事兼侍读学士申时行、王锡爵充修辑会典副总裁官,阵容浩大。可惜高阁老、马阁老相继辞世,汪、林二位少宗伯先后致仕,申瑶泉入阁、王荆石丁忧,会典竟至乏人主持。更不要提各地缺员严重,翰林院不少负责编纂的官员纷纷调离,以至于现在会典编纂缺人极其严重,仍在岗者不如此前三成。”
高务实这下不得不答话了,道“大宗伯的意思,是要下官充任纂修官”
潘晟笑起来,但却一点没客气,而是肯定地道“是纂修官,但要实际负起责来。”
高务实顿时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