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笑了笑,把碎银盘子递给朱尧娥拿着,朝高务实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走到小楼的窗边,看着外头的什刹海,忽然道“愿赌服输,说得好啊,凌云翼这次就输了”
高务实没说话,朱翊钧又道“兵部尚书缺了,内阁三位辅臣各有一人推荐,你知道都是谁么”
高务实笑道“臣前日便从郭老师府上搬回来住了,这事儿却不清楚。”
朱翊钧道“郭阁老推荐吴兑,张阁老推荐方逢时,申阁老推荐刘应节这三个候选人,你怎么看”
高务实简单之极地回答“都挺好。”
“都挺好”朱翊钧嗤笑一声“那我也不能任命三个兵部尚书啊,总得有一个最合适的吧你虽然现在辞官了,但我可记得先帝的话你那辞官只是为了科考,在我心里,你还是观政。说说吧,这三个人我确实犹豫得很。”
高务实只好道“谢皇上看重,既如此,臣稍稍分析一下,究竟选谁,还望皇上圣裁。”
“说吧。”朱翊钧一摆手。
高务实道“论资历,自然以方金湖公为最着,他是嘉靖二十年的金榜出身,治军多年,早在隆庆初年便已做到辽东巡抚,后来又转宣大,于俺答封贡有大功。后来丁忧回籍,起故官,接替王鑒川公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可谓名震北疆,有他为大司马,自然朝野服膺,无人置喙。只是此前他以疾请辞,刚刚离任,而以凌云翼代之,如今凌云翼去职,又将方金湖公召回,似乎略微有些尴尬。”
“是啊,朕也是顾虑这一点。方逢时连疏请辞才得朕允许,如今还不知道归乡有没有一个月,朕此时又把他召回来,倒像是不顾惜他的身体一般。”朱翊钧歎道“张阁老或是因为方逢时在宣大任上做得不错,才这般力荐,但朕也须得顾念老臣才是。”
高务实又道“刘子和公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也是老资历的边臣了,尤其是在蓟辽总督任上与戚南塘配合默契,边境虽屡有小寇,却未曾一次让北虏讨了好去,可谓能臣。只是,他现在是刑部尚书,到任刑部也只有两年,骤然改部,又要废些时日熟悉部务”
“熟悉部务倒是不麻烦,他是边臣出身,兵部的职司他熟悉起来不会慢。”朱翊钧摇头道“问题是一旦把他调去兵部,则刑部尚书就出缺了,目前来看,刑部倒是也可以交给魏学曾此人是高先生当年很是看重的,但他在工部干得不错,尤其是这几年河工进展顺利,听说今年有可能挖通旧河道,使黄河不再夺淮入海,重新走回山东故道。务实,这可是一件大事,朕觉得不能临阵换将,你觉得呢”
“皇上所虑极是。”高务实欣慰地道“河工这几年着实干得不错,臣是河南人,此次回乡就有感觉,既然皇上觉得临阵换将不好,那不如就等黄河改道这件大事做成之后再酌情升迁,另外到时候若魏学曾升调别任,河总潘季驯以黄河改道之功,似乎也可以考虑升迁一二。”
朱翊钧想了想,点点头“不错,这件事先就这么考虑了。”他忽然一笑“那这么说来,你也是赞同让吴兑来兵部喽”
那是当然,吴兑是我大师兄啊目前这批师兄里头资历最老、混得最好的就是他了,他来当兵部尚书,我自然是举四肢赞成的。
不过想可以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高务实略微沉吟,缓缓道“吴环洲算是臣的师兄,但臣还是要直言论资历,他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此后入选庶吉士,散馆后授兵部主事,历任员外郎、郎中、湖广参议、蓟州兵备副使等职。隆庆五年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万曆五年,代方金湖公总督宣、大、山西军务,整体来看,资历还是够,如果一定要挑剔,那就是做总督的时间还嫌略短。”
朱翊钧“嗯”了一声,又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政绩了,他其实没有什么军功,不过却边陲燕然。”高务实说道。
朱翊钧哈哈一笑,道“你是想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然后一摆手“好吧,朕知道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