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听了之后,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让高小壮去带家丁护卫团,他这个风格完全就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更要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我的个天爷,这是天生的jūn_rén 材料啊!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现在高小壮干得挺好的,忽然改派他去“带兵”,那还得重新培养,马芳那边还好办,但眼下高拱和张居正已经走上了对立面,这个时候再去麻烦戚继光,可就不怎么方便了。
更何况,高陌和高珗干得也不差啊,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就把他俩给撸了吧。
高务实摇了摇头,把这些杂念抛出脑海,不紧不慢地走上二楼,用一声轻咳让高国彦和高小壮闭了嘴。
他二人同时转过头来,见是高务实,连忙一齐走过来相迎。
高国彦毕竟和高务实是堂兄弟,身份和高小壮不同,主动道:“务实你来得正好,我昨天看了你送来三慎园的开平三大厂股权分配草案,今个一大早就动身来找你了……我跟你说,你这个股权分配法,亏大了去了!”
“我知道。”高务实似乎并不惊讶,甚至还眨了眨眼,道:“光是从建厂、招工到投产,按照这个股权分配案,我要亏掉十七万三千多两银子。”
高国彦没料到高务实竟然早就算清了这笔账,一时有些语塞。
高务实却还继续笑着说道:“而如果我后续的生产计划能够顺利进行,那么将来我每年还要因为这个股权分配方案‘亏掉’至少四万两,而在大概五年后,甚至每年要亏掉大概七万两。”
“你都知道?”高国彦先是一呆,继而怒道:“那你还这么分配?你是真拿钱当粪土啊你?”
高务实走近高国彦身边,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三槐兄长莫急,我自己的钱,我会不当一回事吗?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他们的身份都很特殊,但是再特殊的身份也不能当钱花……”
“诶,兄长你这就错了,身份是真的能当钱花的。”高务实笑着拉高国彦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边,解释道:“兄长你想,我要不是元辅的侄儿,就算我之前挣了些钱,去年在河南时,那卫辉府的士绅豪强们就肯二话不说借给我三十万两吗?”
高国彦却不吃这套,睁大眼睛道:“可你那是借啊,借得再多总是要还的!他们这可不同,你这是在给他们送钱,而且不是一次送完了事,是一直送啊!”
高务实摇了摇头,道:“兄长,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他叹了口气,正视高国彦的眼睛:“如果我不送这笔钱,军工私营的事就可能会有很大的阻力,能不能办下来都不好。你想想看,我们花了这么多钱在开平三大厂,要是军工私营办不下来,每年要亏多少?”
“你少误导我!”高国彦继续睁大眼睛,反驳道:“咱们的煤矿、铁矿物美价廉,那怕是卖原矿都亏不了。钢铁厂那边就算没了军械生意,了不起就不炼钢了,就靠着冶铁,咱们卖生铁、卖农具,也不至于亏本。虽然现在是一直在亏着,但那是因为你在不断的扩大生产能力、生产规模,只要停止这种无休止的扩张,咱们明年就能扭亏为盈!务实,你会算账,我也会。”
“知道,知道,兄长的算术天下少有人能及。”高务实先是哈哈一笑,但却又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停止扩产呢?不管是开平的煤矿还是迁西的铁矿,储量规模都是极大!我就算再扩产十倍,五百年也挖不完,我为什么要浪费?”
高国彦先是一怔,继而有些难以理解地道:“挖不完就挖不完,反正这些地都被你买了,你挖不完有什么关系,你的儿子、孙子继续挖就是了,留些家当给后辈不好吗?”
高务实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忖:完了,这就没法解释了,我如果说我一来是想提升大明jūn_duì 的战斗力,二来是想通过示范效应勾起大明权贵阶层投身实业的热情,只怕我这堂哥会以为我脑子抽风了。
但不说服高国彦却不行,他是自己的堂兄,不是家丁,理论上自己并不能命令他,而他又是这个财务总监职务的最佳人选,根本没得换。
于是高务实想了想,才又道:“兄长,要不这样,你再算两道题:第一道,是咱们就像你说的那样,不扩产,不做军械,甚至也不炼钢,每年能挣多少?第二道,是咱们扩产、进入军械制造,产量和销量按照我此前的预计的规模逐年递增,依我的那个分配方案,去掉那些人分润的一部分收益,单我们自己这边每年还能挣多少?”
高国彦对自己算术相当自信,二话不说就闭上眼睛开始心算起来。
一开始高国彦的表情还很淡定,慢慢的就开始变了脸色,有些慎重起来,到了最后,他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而且越来越难看。
高务实见了,露出笑容,问道:“如何?”
高国彦以手扶额,一脸郁闷,叹了口气,却还是不得不回答道:“按照你的方案,前两年不怎么样,利润当然有,但不多,因为要平你送给他们的那部分钱,所以肯定是亏本状态,按你的说法就是‘赤字’。不过从第三年起,获利就开始越来越大了,将会大大超过不扩产的方案……你赢了。”
“这有什么赢啊输的。”高务实摆摆手,解释道:“其实这就是规模效益,扩产的分配方案,虽然我既亏了成本,又白送了股份,可是只要我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卖出的产品越来越多,我在其中能赚到的钱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高国彦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但想了想之后,他又有些不开心地道:“可是这样一来,你‘送’给那些人的钱也就同样水涨船高了!这本来都是你的钱啊,这些人简直就是不劳而获,咱们在这儿累死累活,他们却躺在家里数钱!”
高务实笑了笑,安慰道:“不劳而获?不不不,兄长,他们还是‘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