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林尽情地享受着杀戮的快感,一把把失去主人的秘剑腾空而起,反过来加入到锡林身后的剑之环中。
杀戮之环缓缓转动,如同碾压生命的磨盘,将一切的生灵碾压成最原始的血与肉。
赤红的光芒从天而降,如同照明弹般,照亮了几人所处的位置,连同他们的身姿也一并被点亮。
伯洛戈仰起头,一道道致命的流火划过天际,点亮了黑暗的夜空,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
王权之柱的巨大阴影上,有人正在操弄着焰火,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犹如幽灵般神秘莫测,以太涌动,挥洒下一片片的流星,犹如雨点般密集,狠狠地轰炸着大地。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而起,连同空气也扭曲燃烧了起来。
“我本以为,他们会乖乖待在原地,等我们杀过去的,”锡林大笑了起来,“看起来,他们也希望让这场游戏变得有趣些啊。”
统驭之力撕扯着大地,锡林从容地向着坠落的火流星们,投去一块块巨石,彼此碰撞,惊人的爆炸在半空中响彻,密密麻麻的星火四散飞舞。
锡林如同小孩子一样,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呼声。
伯洛戈发现,越是靠近王权之柱,锡林心中的那股情绪越是难以压制,难以想象,当年他离开王权之柱时,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伯洛戈,要不要来比试一下。”
锡林一脸兴奋地问道,空中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他的侧脸。
伯洛戈问,“比什么?”
锡林抬手指向血雾之后的巨大剪影,“就比谁先杀穿他们的防线,抵达王权之柱。”
“赌注是什么?”
伯洛戈说着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段路途过来,杀敌的都是锡林,刚热起来的身子,又冷了下去。
“赌注……”锡林想了想,无奈道,“都这种时候了,我还真拿不出什么赌注了。”
他又说道,“你赢了,我就承认你比较厉害,如何?”
伯洛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锡林一眼,眼神确认后,他哑然一笑。
“好啊!”
伯洛戈攥紧剑斧,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扭曲成了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延迟了一秒后,轰鸣的爆裂声原地响起,脚下的大地分崩离析,尘土飞扬。
几乎是一瞬间,伯洛戈就冲出去了百米之远,见他那迅速缩小的身影,锡林高声欢呼着,他看样子不急于追逐伯洛戈,回过头,对一脸警惕的帕尔默说道。
“你也来啊,算你一个!”
说完,锡林腾空而起,直直地跃入高空之上,与他一同上升的还有剑之环,以及上百块从地表剥离的巨石。
锡林犹如一道疾驰的彗星,凭借着自身恐怖的引力,拖拽着千军万马。
王权之柱上释放的无数火流星,丝毫没能阻碍锡林的步伐,帕尔默仰头追逐锡林的身影,他看不清锡林具体的位置,但他能看到空中一连串的爆炸,尖锐的啸鸣回荡不绝。
帕尔默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真是……一帮子神经病啊……”
零星的爆炸落在帕尔默的身边,袭来的热浪吹起他的衣袍与发丝,于风中猎猎作响。
锡林如同一头凶蛮的野兽,他不满足于一路的途径,在高空中的疾驰中,他还时不时地向王权之柱投射巨石,试图撼动这头屹立于天地的巨人。
伯洛戈的行动倒更为简单粗暴些,他只是加足了马力,向前狂奔,以及顺手解决掉那些试图拦住他的敌人。
诸多的凝华者从王权之柱的血雾中走出,亦或是从开裂的大地下崛起,他们一部分穿着国王秘剑的装束,还有一部分像帕尔默那样,身穿着古老的贵族长袍。
看样子别西卜也调动起了科加德尔帝国境内的所有超凡势力,用胁迫、用利益,将他们送上战场。
一道道以太反应如同击穿了物质界的宁静,片刻间,整片区域的以太便抵达了一个恐怖的数值,并非沸腾不止,地面随之凝结出一层层的冰霜,电弧击穿了空气,烧红了那些纷飞的碎屑。
伯洛戈一如既往地向前疾行,剑斧狂斩,血肉横飞!
太快了。
伯洛戈的攻势实在是太快,也太凌冽了,许多凝华者的秘能尚未调动起来,伯洛戈便已杀至了他的眼前,缠绕着焰火的怨咬斩开他们的血肉之躯,随后熊熊大火从伤口之中蔓延喷发,将一具具残躯付之一炬。
有些凝华者成功调动起了秘能,但紧接着,完全复苏的伐虐锯斧轻轻一扫,交错的锯齿状利刃,就如同怪物那布满倒刺的口腔般,将他们的身体撕扯成了碎片,大口咀嚼。
密集的以太闪电从战场的另一侧激射而来,这批凝华者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有段时间了,伯洛戈步入了他们的陷阱之中,汇聚起来的雷暴,咆哮着将伯洛戈吞没。
凝华者们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一轮的奇袭,成功遏制住了伯洛戈的前进,但很快,炽白的万丈雷光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快速显现。
统驭之力汹涌爆发,正如锡林驯服沙尘暴般,伯洛戈以绝对的以太之力击散了雷霆,毫发无损地从其中杀出。
伯洛戈没有靠近那群凝华者,仅仅是用冷酷的视线扫过他们,随即凝华者们的动作僵硬了起来,一股诡异的严寒从他的们脊柱上蔓延,随着神经传递到了全身,接着是一阵难忍的刺痛。
痛感全面爆发,撕碎了他们的理智。
凝华者们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夺了灵魂,炼金矩阵的辉光急速闪灭了几下,像是故障的机器般,熔毁崩溃。
伯洛戈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继续向前,随着受害者们呈指数级增长,伯洛戈也越发善于击穿他人的炼金矩阵了。
茫茫的血雾近在眼前,一道荣光者的以太反应迎面而来。
伯洛戈猜测,那应该也是一位自旧时代而来的沉眠者,换做之前,伯洛戈一定会放慢速度,对这位旧时代的强者予以一些尊重,至少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可这些事与自己和锡林的赌约相比,显得这么不值一提……哪怕他们的赌注也是如此地滑稽。
伯洛戈率先斩出一道流火,毫不留情地扫向那道身影,紧接着,轰鸣的爆炸从前方传来,致命的热浪扫向四面八方,但在触及笼罩住王权之柱的沉重血雾时,却像是撞在了一面高墙上般,被轻易地化解。
滚动的浓烟中,荣光者的身影逐渐显现,正当伯洛戈准备新一轮的攻击时,一块燃烧的烈火的巨石从天而降,它正正好好地砸在了荣光者所处的位置上,四分五裂,天摇地动。
待伯洛戈荡开烟尘时,他看到的是锡林的背影,以及一具被数把秘剑反复交错,躲得支离破碎的可怖残躯。
锡林一把扼住荣光者的头颅,场域如同液压机般压缩至极限,以极为粗暴简单的方式,将这名荣光者震成了一团肉泥。
时代的鸿沟令彼此的炼金矩阵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巨大差距,即便对方经受了别西卜的改造,可锡林同样也身负利维坦的力量。
至高的力量肆意妄为。
锡林转过头,看了伯洛戈一眼,像是在告诉伯洛戈,自己已领先了他许多,又像是怕伯洛戈超过自己般,锡林还不紧不慢地斩出了一道猩红十字,血色的光芒在大地上显现,接着又于高空中绽开。
伯洛戈脚下的大地剧烈颤抖了起来,一块块巨石再度上浮,如同弹药般,填补而去,流火与巨石在高空再次交锋,连续不断的爆炸犹如烟花般灿烂。
停顿片刻后,伯洛戈再次向前,不待那些潜在的敌人对自己发动攻击,他自己便先手强攻了起来。
高浓度的以太凝聚在怨咬的剑锋上,伯洛戈号召起了周遭的无穷以太,这次不再有复杂的炼金设备作为辅助,但以伯洛戈如今的力量,达成这一点也没什么勉强的。
精纯的以太将漆黑的怨咬映亮,蠕动的流光轻盈地划过空气,撕裂出了一道幽蓝的裂缝,这并非是曲径裂隙,而是撕裂物质界壁垒的以太界裂口。
顷刻间,海量的以太自这转瞬即逝的裂口中涌入,伯洛戈也利用着这瞬时的庞大以太,果断向着前路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近乎金色的火花一闪而过。
光灼犹如一颗初升的星辰,光芒璀璨夺目,瞬间划破了夜的沉寂。
在伯洛戈的引导与以太界泄露的无穷力量下,扭曲的焰火凝聚成一把无限延伸的火剑,仿佛是由天神亲手锻造般,裹挟着无尽的热浪向前疾驰,瞬间将途径的一切化为灰烬。
滚滚热浪四下翻涌,如同火神向着世间的深沉吐息,无论是坚韧的岩石还是血肉化的大地,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在这股热浪的席卷下被烧成了焦炭,一些潜藏起来的凝华者,甚至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蒸发成了虚无。
空气在这股高温加热下扭曲了起来,地面被熔化成了玻璃般的质感,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形态,就连挡在伯洛戈身前茫茫的血雾,也在这股热浪的蒸发下,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清晰的空洞。
以太界的裂隙愈合,伯洛戈沿着大地上尚未冷却瘢痕前进,穿过血雾中的巨大空洞,抵达了王权之柱的脚下。
伯洛戈刚刚停下,锡林便一头砸入血雾之中,降落在了伯洛戈的身旁。
锡林扭头看了眼后方的路,感叹道,“破坏力惊人啊。”
“你也很强。”
伯洛戈这番话并非客套,在锡林降临后,王权之柱顶端的那不断投射的流火消失了,可以预想到他们的结局。
锡林开口道,“那算你厉……”
话未说完,锡林忽然看向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帕尔默站在两人的前方,看样子他才是第一个到达的。
锡林疑惑地看了伯洛戈一眼,伯洛戈则开玩笑地说道,“我好像没和你介绍过,他是我的搭档,一个运气非常好的家伙。”
在伯洛戈和锡林与阻拦者畅快厮杀时,帕尔默早就凭借着自身的急速超越了他们,而且他还发现,这两个家伙吸引了所有人的火力,根本没人管自己,就算有那么零星几个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便被这两头怪物吸引去了。
因此,帕尔默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抵达了王权之柱下,然后……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伯洛戈与锡林来到帕尔默的身旁,与他一起仰望向那宏伟的造物,接着,就和帕尔默一样,僵硬在了原地,犹如雕塑一样。
王权之柱。
这座高耸于平原上的巨大孤山,经过后人的鬼斧神工,被雕琢成一座仿佛触碰天穹的巨型建筑。
表面上,它的存在是科加德尔帝国权力的象征,但在暗地里,此地是魔鬼的巢穴,孕育着灭世的危机。
如今,它已不再是繁华与权力的象征,反而沦为了一个充斥着无尽恐怖的死亡之地。
建筑那曾经精美绝伦的表面,此刻被一层厚厚的、血淋淋的菌毯所覆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张扭曲、痛苦、狰狞的面容从菌毯中浮现,它们张大嘴巴,发出无助的绝望呼喊。
这些面容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灵,时不时还有细长肢体在空中痛苦地挥舞,每一次挣扎都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无尽的折磨。
阴风吹过,那建筑上蜿蜒曲折的铜管仿佛变成了恶灵的喉咙,吹响的不再是悠扬的旋律,而是一曲曲凄厉、可憎的哀嚎与尖叫,仿佛有人诅咒着、诅咒着世间所有的活物与奇迹。
“天啊……”
过了许久后,帕尔默才发出了这么一个苍白的感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在这片土地上徘徊,曾经代表着无上荣耀与权力的王权之柱,如今已经彻底沦为恐怖与绝望的化身,它静静地屹立在平原之上,每一砖每一瓦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紧闭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如同开闸的水坝,决堤的鲜血漫过三人的脚踝,无数的断肢残躯从中浮现了出来,胡乱地散落在地上,像是有头怪物刚刚畅快地进食过了。
伯洛戈向前走了一步,别西卜那邪异的笑声突兀地从耳旁响起,像是在欢迎众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