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血丝在光华上扭曲、缠绕,宛如无数触手在狂舞,它们是如此的细密,几乎覆盖了整个血色光海,就像无数蛔虫盘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虫巢。
每当这些血丝颤动,都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声音穿透黑暗,回荡在这片诡异而神秘的领域中,伯洛戈的心脏也随之剧烈地跳动,每一次震颤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这里……这里是……”
伯洛戈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处绝对的未知之中,猩红的光海的照耀下,伯洛戈感到自己的理智正被蚕食。
那些低吼声、呻吟声如同千万只恶魔在耳边低语,让人无法抗拒它们的魔力,又仿佛来自深渊的底部,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疯狂,令人心生恐惧。
伯洛戈尝试呼唤以太,但这一次以太不再回应伯洛戈的召唤,仿佛这股奇迹之力也在抗拒着此处的邪恶。
“这就是魔鬼的本质吗?”
伯洛戈强迫自己的冷静下,珍惜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去探寻魔鬼的本质,他看到的每一秒画面,都将成为了解魔鬼的关键资料。
于是在这猩红光海中,伯洛戈看到这些邪异的光芒正彼此交织,它们所呈现的图案,和伯洛戈认知里的炼金矩阵截然不同。
那是如同从古老深渊涌出的妖异符文,它们交织、旋转,形成了一幅幅诡异而复杂的图案。
这些图案,既像是失落的古老文明的图腾,又像是某头不可名状的生物的画像,甚至像是一段以诡异方式重叠的文字,它们在黑暗中低语,诉说着超越人类理解的秘密。
伯洛戈尝试解读这些图形,但他得到的只是越发尖锐的痛楚,与庞大的精神压力。
这片领域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扭曲、停滞。
血色的光芒向着伯洛戈蔓延过来,它们宛如从混沌的深渊中涌出的恶意,它们在低语,在嘲笑,讲述着那些只在深夜里被唤醒的恐怖故事,嘲笑着那些试图解读它们的渺小生物。
它们的真实含义和目的早已被厚重的迷雾所掩盖。
伯洛戈越发想念艾缪了,如果她在这,说不定能解读出些什么,伯洛戈又庆幸艾缪不在这,现在这情况,伯洛戈就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不要说她了。
事已至此,伯洛戈强维系着理智,他没有退缩,反而尝试去靠近这一连串猩红的符文,如此接近魔鬼的本质,可能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了。
观察、推测、理解……
伯洛戈试图解读那些血色的符文,试图理解它们背后的秘密,但每一次尝试都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疯狂。
这些符文的含义早已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这并非是心智的局限性,而是本质上的差距,就像……就像鱼儿无法理解天空,树木无法理解熔岩,就像一个天生目盲的人,你与他讲述再多,他也无法理解所谓的色彩。
伯洛戈就是那个目盲的人,每一个符文都像是一个锁链,将伯洛戈的理智束缚在无尽的疯狂之中。
这片领域,就像一个古老的封印,守护着那些不应被人类知道的秘密,它既是一个诱惑,又是一个陷阱,那些被好奇心驱使着深入这片领域的人,最终都会成为这片诡异领域的祭品,他们的理智将被吞噬,他们的灵魂将被永远囚禁在这片黑暗之中。
忽然,在某个微妙的时刻,像是一个契机,又好像是脑海里的灵光一闪。
伯洛戈依旧无法理解这一连串符文想要表达的含义,但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符文可能意味着的东西。
“血契?”
扭曲疯狂中,伯洛戈仅存的理性艰难地运转着。
这些超越常人理解的诡异之物,是否和魔鬼与天外来客的交易有关,是那赋予他们无穷力量,同时也是将他们灵魂完全束缚的血契?
伯洛戈艰难地挪移着目光,越发高涨的猩红之光像是一颗垂死的太阳。
看向这一连串符文的边缘,伯洛戈本能地觉察到,眼前所呈现的符文是不完整的,它还缺了什么……缺了其他的血亲。
弥漫的疯狂与绝望如同上涌的潮水,它们蜂拥而至,将伯洛戈仅存的理性彻底吞没,但在伯洛戈将要沉底沉沦进这黑暗中时,一抹炽白的辉光自伯洛戈身后的黑暗里绽开。
开天辟地。
……
在风雪的咆哮声中,冰冷的寒气席卷着大地,朝着四面八方滚滚涌去。
广袤的冰原上,半截巨大的山峰突兀地屹立着,山峰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它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潜伏在冰原之下,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世界被无尽的寒冷和寂静所笼罩,一切都变得沉寂且荒凉。
突然,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打破了以太界的死寂,耸立的半截山峰上,大片大片的积雪被震开,它们一并向下,在局部形成了一场小型雪崩。
随着风雪的消散,围绕那座巨大山峰建造的一座座宫殿逐渐裸露出来,这些宫殿坚固而壮观,是由整块整块的坚硬石材精心打造而成,尽管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表面斑驳不已,可它依旧如磐石般屹立着。
哪怕因大裂隙的扩张,直接从物质界内沉入以太界,依旧屹立着。
宫殿,这是这片宫殿群的名字,也是传说之中,群山家族位于群山之脊的驻地。
曾经,它是如此神秘,即便是秩序局的高层对其也知之甚少,更不要说亲眼目睹它的宏伟了,可今日,它就这么孤零零地出现在了以太界内,积雪崩塌后,重重大火从宫殿内燃气,浓密的黑烟升腾缠绕,仿佛有无数漆黑的怨灵将宫殿包围。
别西卜抬头看了眼燃烧的宫殿,阵阵骇人的以太波动从其中传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波动逐渐低沉了下来,吞吐的大火之中,也多了许多渗出的漆黑焦油。
收回目光,别西卜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的巨大伤口,它几乎将自己拦腰斩断,可破损的伤口里,却没有鲜血溢出,更没有血肉与骨骼,有的只是缓慢蠕动的焦油。
“该死的伯洛戈。”
别西卜一边咒骂着,一边忍受着脑海里的刺痛。
她察觉到了伯洛戈对自己本质的入侵,好在这场入侵没有持续太久,伯洛戈就已被本质影响,污染。
伯洛戈还是疏忽了,虽然别西卜暂时无法分身,亲自降临到伯洛戈眼前,可伯洛戈入侵的行为,何尝不是主动找上别西卜的本质呢?
这个难缠的家伙正一点点地沉沦进黑暗之中,别西卜不确定这是否能彻底杀死伯洛戈,就算做不到,以那黑暗的污染力度,也足够让伯洛戈长眠一段时间了。
暂且忘记伯洛戈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也无视宫殿中的熊熊大火,别西卜看向冰原的另一边,大片大片的雪尘被扫净,光滑的冰面上多出许多车轮的辙印。
在更远处,一列火车居然诡异地出现在了这里,整列车厢已经侧翻了过去,数不清的怪异与扭曲的血肉造物在列车的周边厮杀一团。
“所以考虑好了吗?”
别西卜忽视了那些厮杀的怪物们,望着半跪在地上,身体千疮百孔的阿斯莫德,低哑道。
“是你主动让出权柄与原罪,还是我亲自来拿。”
阿斯莫德一言不发,冲天的火光从宫殿爆发,有些焰火洒落向大地,还有些火焰直接越过了大裂隙,倾斜向物质界。
在物质界内,原本山峰存在的位置齐刷刷地断裂,在原位形成了一个数十平方公里大的平坦地带,仿佛有天神挥剑,斩断了山峰。
平坦的大地上风雪交加,烈火骤燃,些许的人影在其中挣扎,他们仰起头,看着那光耀的大裂隙,源源不断的血肉造物从中涌出。
那光芒是如此璀璨,似乎通往天国,但它真正开启的却是地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