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复杂的、具备诸多翻转的谍战片,伯洛戈、贝尔芬格、别西卜、利维坦,他们都掌握着各自的情报,自以为是整场迷局唯一的清醒者,但他们却不会意识到,棋盘外是另一个更为巨大的棋盘。
贝尔芬格还沉浸于戏耍伯洛戈的快感中,作为一头被秩序局软禁的魔鬼,这么多年以来,他很少会有这样的畅快感,觉得自己重新占据了主动权。
利维坦没有打扰贝尔芬格这份难得的享受,金色面罩下,他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一块无法融化的坚冰。
“就要成功了……”
利维坦在心底重复着,像是一段可以影响现实的魔咒,斩断那漆黑的命运。
短暂的欣喜后,贝尔芬格转念问道,“全视之目找到它了吗?”
贝尔芬格神情激动了起来,兴奋至极,比起伯洛戈的交易,一直以来全视之目不断寻找的事物,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那是足以结束这纷争游戏的存在。
“当然,”利维坦回应道,“我找到它了,不然也会冒着风险,主动出现在这里。”
看向四周,这里虽是贝尔芬格的国土,但这里被垦室包裹,一直处于秩序局的封禁之下,贝尔芬格不确定,秩序局是否有手段,侦测到介入日升之屋内的外来力量,因此,每当有自己的血亲到访时,贝尔芬格的心情都变得极为复杂。
一方面,贝尔芬格有些担心秩序局发现了自己与血亲们的联系,他们必然会加强对自己的封锁,那对于贝尔芬格来讲,可不是个好消息,另一方面,他又很期待血亲们与秩序局的相遇,这或许能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
就算贝尔芬格无法从争斗中获利,光是旁观战争的进行,编织那宏伟的世界故事、无尽的诗篇,对他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满足。
利维坦自然也深知这一点,越是执着之物,越是会变成自身的弱点。
当初,利维坦就是利用了塞缪尔对安宁的渴求,才成功布下了永夜之地的绝境,以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
那么想要针对贝尔芬格的话,就要从他喜爱的故事入手。
利维坦开口道,“如果说,世界历史的进程,在你眼中是一本不断续写的诗篇,那么这本延续了千百年的诗篇,终于来到了最终高潮的前夕。”
贝尔芬格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了?你也对我的无尽诗篇产生了兴趣。”
“没有,我只是猜测,你现在应该激动的不行吧,”利维坦说,“很快,你就要见证这一切的终局了。”
贝尔芬格沉默了一下,利维坦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不久时,自己所旁观的永夜之地事件。
“何止是激动啊,”贝尔芬格轻叹道,眼中流露着狂热,“我简直是欣喜若狂啊。”
“哦?”
“想一想,我亲爱的血亲,如果世界历史是一本不断续写的诗篇,那么你觉得,这本诗篇的故事有趣吗?”
贝尔芬格自问自答道,“有那么一部分确实很有趣,但更多的时候,它只是苍白的重复……没错,重复,我们彼此的纷争,一方胜利、一方倒下,在百年后又再次循环,一次次历史的重演,就像一段被赘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文字。”
利维坦静静地聆听着,贝尔芬格如同一位批评家,毫不客气地斥责着。
“再有趣的桥段看上了千百遍,它也会变得苍白无聊,”贝尔芬格的话音一转,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喜,“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段历史中从未有过的剧情上演了!”
魔鬼的退场。
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剧情,也是魔鬼们极力避免的事件,可现在,它就这样发生了,如同末日的号角,催促着魔鬼们展开彼此的厮杀,直至决出唯一的胜者。
贝尔芬格兴奋极了,这就宛如一段电影预告,先是一头魔鬼的退场,然后是更多的魔鬼倒下,纷争会被推至极限,哪怕是贝尔芬格自己也无法预料到未来的走向。
猜不到的剧情,才令人充满期待。
“我想问一个问题。”
利维坦说着,鱼群从黑暗里浮现,它们迅速地游弋着,环绕在两人周围,如同一场渐起的黑色风暴。
“什么问题?”
贝尔芬格目光热烈地打量着利维坦,对于自己的这位盟友,贝尔芬格既喜爱又惶恐。
正是利维坦促使了这一切,将这激动人心的剧情展现在了自己眼前,同样,利维坦也是魔鬼之中的第一位弑亲者,他吞噬了暴怒与傲慢的力量,自身的能级抵达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和利维坦对比起来,贝尔芬格显得是如此弱不禁风,也正入伯洛戈刚刚说的那样,利维坦太危险了,危险到他完全有能力,杀死贝尔芬格,再吞食一份权柄与原罪。
利维坦的语速很慢,语气没有丝毫的情感,“我想问,你为了无尽诗篇,究竟可以付出到什么程度呢?”
“我不知道。”
贝尔芬格立刻回答道,“我或许会为了伟大的故事,选择付出自身的一切,就像塞缪尔为了自我的安宁一样,但我也有可能在最后关头,因恐惧自我的消亡,选择臣服于我自身的原罪。”
“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那样,为了逃避死神的苛责,献出了自我的所有。”
贝尔芬格声音苍白无力,对于这一切没有丝毫的辩解,也没有任何耻辱感可言。
利维坦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贝尔芬格尽情地表达了自我的情绪,或许是仍沉浸于那份情绪之中,他不由地问道,“怎么,你是准备杀了我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你有能力这样做。”
这次换利维坦被问住了,他顿了顿,“我会杀了你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个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