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熊熊燃烧,犹如烈日的耐萨尼尔,征战公爵的内心一片死寂与麻木,即便行动前,他做出了诸多的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存在时,他仍不免感到恐惧。
白昼的耐萨尼尔,谁能不对他产生恐惧呢?
坚强些。征战公爵告诫着自己。
笼罩在隐秘之土上的虚域正在高速运转,蜿蜒在高塔之间的极光之路扭曲、偏转。
数座高塔失去了极光之路的供能,几秒内便完全黯淡了下来,所有的以太设备陷入停摆,像是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座座巨大的枯骨。
那些本该投入高塔中的以太化作极光,纷纷穿过重重建筑,毫无阻碍地降临在征战公爵的身上。
刹那间,征战公爵仿佛在沐浴着一道光铸的瀑布,纯粹的以太经过虚域的调整,激烈地冲刷着他的躯体,拂去伤痛,带来力量,进而撼动那坚固的壁垒,令征战公爵暂时突破阶位的限制。
荣光者。
“哦?这就是你们的倚仗吗?”
征战公爵的变化,并未给耐萨尼尔带来太多的惊喜,简单地打量一下,他便轻而易举地辨认出了那加持的力量。
极光之路把本该供应城市的力量,供应给了征战公爵,他的以太强度确实提升至了荣光者,但自身的秘能特性,依旧是守垒者的范围而已。
“还算不上全部。”
征战公爵低声回应着,以太扭曲着他的肉体,皮肤质变成了坚硬的鳞甲,躯体膨胀、变化,长出利爪与尖牙。
逐渐愤怒的内心压过了恐惧,征战公爵知道,从先贤议会做出决断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要么死,要么生,在凝华者至上所主导的强权理念里,向来如此。
耐萨尼尔冷漠地打量着这一切,平静道,“我对你们很失望。”
“我能理解,任何人都难以容忍叛徒的存在。”
又一股以太反应拔地而起,耐萨尼尔转过头,在另一侧,绚丽的极光中猩红的双眸睁开。
乔斯裹着黑袍,在他的身边站满了同样双眼猩红的夜族,隐秘之土内的高塔一座接一座地熄灭,同时一股又一股的极光之力注入到这些夜族们的体内,强行把他们的以太强度升格,数位守垒者一举蹿升至为荣光者。
“夜族?”
耐萨尼尔凝望着乔斯那双猩红的眼睛,忽然他笑了起来,紧接着他摇摇头,“不,我指的不是背叛这部分。”
“其实我一直都不擅长所谓的政治、外交之类的东西,那些文绉绉的、充满阴谋诡计的东西,真的令我非常不爽。”
耐萨尼尔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双手,灼灼高温在他的指尖缠绕。
“我失望的是,如果你们选择堂堂正正与我为敌,我一定会欣然接受伱们的挑战,而不是浪费我的时间与精力,最后弄这么一个可笑的陷阱对待我。”
话音未落,耐萨尼尔消失在了原地,这并非他凭空消失了,而是他的速度太快,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乔斯只感到一阵烤脸的高温呼啸而过,当他后知后觉做出反应时,他的衣袍、体表,都已经被高温烧烂,溃烂的皮肤上冒出点点黑色的焦炭。
所有人都凭借着本能动手,数个荣光者、守垒者的以太反应在此地爆发升腾,如同数个风暴一并在密闭的峡谷内卷起。
诸多超自然现象在以太的奔涌下接连映射,雷光、冰霜、焰火,就连空间的稳定性也开始弯折,怪异尖锐的啸叫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动手!”
乔斯狂吼着,他找到耐萨尼尔的位置了,就在身旁的不远处。
那道散发着致命高温的躯体,正握紧了一名夜族的头颅,夜族身上的以太反应迅速消退,浑身被焰火裹挟,衣物、皮肤、毛发,顷刻间荡然无存,变成厚厚的焦炭包裹在不断佝偻的躯体上。
他的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便戛然而止,整颗头颅都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耐萨尼尔轻轻一握,把其掐成齑粉,化作灰烬飞扬。
夜族死亡前的以太反应还残留在战场之上,人们能依稀地判断出,守垒者阶位的以太波动,剔除掉极光之力的强化,耐萨尼尔刚刚一眨眼就杀掉了一名负权者。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乔斯对着征战公爵怒斥道。
此时征战公爵才回过神来,他咬牙切齿,汇聚起以太操控着位于战场另一端,为全城供能、也是极光之路源头的以太熔炉。
熔炉之内的以太涡流点高速运转,它像是旋涡的核心般,从四面八方拉扯着源源不断的以太汇聚于核心之中。
此时隐秘之土大半的高塔都已熄灭,半数的以太都蜂拥而来,以太浓度一节节地提高,数秒内就越过了极限,超越了峰值。
当耐萨尼尔察觉到征战公爵的目的时,浓缩起来的灼热以太,如火流星般朝着征战公爵砸去,路径上的一切事物都被它轻易地烧毁、熔穿,即便征战公爵获得了极光之力的加持,遭到这一击也会被重伤,那炽热狂暴的以太会轻易刺穿他的防线。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无穷无尽的光芒从熔炉之中迸发,一道道骇人的裂缝从周围的建筑上生长,天摇地动,仿佛整座至圣枢纽都将倾倒,在这濒临毁灭的时刻,一种莫名的抽离感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就连耐萨尼尔也无法避免。
那是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仿佛灵魂与身体分离,但下一秒又猛地重叠在一起,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耐萨尼尔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浓重以太,以及位于视界尽头的一抹幽蓝,虽然他是第一次抵达此界,但从伯洛戈的报告里,他已经对这里有了足够的了解。
“所以你们才要把我引到这吗?”
耐萨尼尔的身影再度消失,如同一道燃烧的流星,与又一名夜族碰撞在了一起,轻易地从他那惨白的身体上,撕下大片的血肉。
“在这重叠点内,一场隔绝外界的厮杀。”
夜族迎着耐萨尼尔的吼声予以还击,可一只燃烧的拳头,轻易地打穿了他的胸膛,至于夜族那引以为傲的不死性质,则在极致的高温下荡然无存。
“不……”
他的嗓音嘶哑,火焰烧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些许的火苗从喉咙里钻出。
夜族还尝试调动自己的血脉之力,但随着耐萨尼尔从容地将手从他胸口的大洞里抬起,这时他才发觉,耐萨尼尔的拳头上正带着一件银闪闪的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