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缪问,“是什么?”
伯洛戈深吸一口气,以极为平澹的语气说道。
“时轴乱序我去救你时,这一行为和我的工作无关。”
……
高耸的峭壁投射下巨大的阴影,堆积起来的雾气又遮蔽了大部分的光芒,明明是正午时分,灰石镇依旧显得灰蒙蒙的,镇民们行走在街道中,身影模湖像是幻影,镇子的外围则是那些崩裂的岩石与倒塌的废墟,仿佛世界早已毁灭,这里是唯一的净土。
尹德尔将视线从窗户的缝隙里收回,看向阴暗的室内,他不由地说道,“我讨厌这个镇子,看起来就阴森森的,缺乏生命力。”
尹德尔故意咬重了“生命力”这一词,室内的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一同发出一阵令人倍感不安的笑声,仿佛他们在预谋着什么。
“他们还是没有踪迹吗?”尹德尔问道。
“我们发现了一些踪迹,”一个声音回答道,“是一些早已干涸的血迹和碎肉,看样子他们都死了。”
“是秩序局的人吗?”尹德尔说,“他们的反应真快啊,已经开始管控这里了吗?”
“感觉并不像是秩序局做的,”那个声音继续回答道,“以那些人的专业性,他们会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人间蒸发,不留任何痕迹,可这一次留下的痕迹未免太多了,像是一个新手做的一样……”
“刻意的就像陷阱一样。”另一个声音说道。
尹德尔皱了皱眉,一时间思索不出个答桉,他接着看向了室内的另一个人。
他身着红色的衣袍,端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在他的周围,空气里溢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像是有人受伤了般,持续不断地流血。
“你怎么想?”尹德尔问道。
“无论他们遭遇到了什么,结果如何,这都干扰不到我们原本的目的,”男人缓缓抬头,摘下了红色的兜帽,“按照原计划行事,去解放那位尊贵的存在。”
尹德尔看着男人的脸,他的皮肤带着一股澹澹的血色,像是一层薄薄的红纱,透露出一股混沌和野性。
他没有头发,光滑的头皮上铭刻着漆黑的刺青,像是某种邪恶的仪式法阵,眼睛深邃如深渊,里面散发着不可言说的疯狂和嗜血,让人不敢正视。
“解放吗?”
尹德尔一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将要面对的,他的内心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你是在害怕吗?尹德尔。”
锐利的目光落在尹德尔的身上,像是尖刀一样剐下一块肉。
尹德尔没有避让,直接干脆地说道,“害怕,我当然在害怕了。”
“现在我们可是深入敌营,秩序局的大本营,而且我们还要释放……那位尊贵的存在,”尹德尔的面色难看,“我不觉得,当它脱困时,它会把我们视作自己人。”
室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男人的目光变得越发可怕,可尹德尔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看到一张又一张的脸,大声道。
“大家的想法都和我差不多吧!”
尹德尔继续说道,“说是尊贵的存在,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头秉持着绝对欲望的怪物而已,当它脱困之时,它会吃光我们所有人。”
男人说,“这是为了神的献身。”
“我从不质疑我的信仰,”尹德尔说,“可我拒绝毫无意义的献身。”
“我能控制它。”男人说道。
“你确定吗?汉莫,”尹德尔和汉莫对视在了一起,“那可是此世祸恶,而你只是一位负权者。”
汉莫忽然起身,朝着尹德尔大步走来,他身上弥漫的血气扑面而来,像是一头怪物朝着尹德尔张开了大口,吞吐着血腥的浊气。
两人靠的很近,互相对峙着,汉莫死盯着尹德尔的眼睛,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
“其他人都出去。”
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无声地退出了室内,他们一早就知道尹德尔与汉莫之间的矛盾,如今演变成这副样子,也算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汉莫低声道,“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尹德尔,制造足够多的祭品,令它恢复力量,至于它脱困后的事,那是我负责的,你不必担心。”
“我只害怕你对信仰的狂热会害死我。”尹德尔满不在乎道。
“该死的,如果你从不信奉她的存在,你为何要加入我们之中呢?”汉莫升起一股怒火,“让你这种不信者留在教派内,简直就是对那位女士的侮辱。”
“喂喂喂,别生气。”
尹德尔连连后退,背靠着墙壁,双手高高举起,一副投降的样子。
“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很多次了吗?”尹德尔说,“我加入猩腐教派,只是想寻求永生而已。”
尹德尔摇摇头,“我这人很实在的,给予我不死,我为你们工作,这很简单。”
汉莫怒视着尹德尔,他的每一句话在汉莫看来,都是亵渎之语,但汉莫偏偏拿尹德尔没什么办法,他确实需要这个狡猾胆小的家伙。
“我可不想变成你们这副狂信徒的模样,当我的工作结束后,我会立即离开的。”
汉莫强压着心底的怒意,让自己重归平静,他转而走回了角落里,拿起刻刀,沾了沾漆黑的油墨,在自己的皮肤上继续凋刻着诡异的花纹。
许久之后,汉莫的声音再次响起,“制造完永生腐地后,就给我立刻滚开。”
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尹德尔脸上洋溢起笑意。
“好的,汉莫主教。”
无尽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