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错的宣言,足以令每个人失去理智,为你送死。”列比乌斯冷漠地评价道。
红犬斜靠一边,看着眼前备战的人群,他似乎在享受这喧嚣。
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红犬的神态十分澹漠,仿佛把周遭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
“荣誉、地位、被可悲礼仪束缚的意志,”红犬回敬道,“我喜欢这些东西,只要说点漂亮话,就能骗人去死。”
“但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的是你们,你们秩序局的魔力,”红犬不解道,“你们不需要什么战前宣言,也不需要什么荣誉与地位、贵族身份的许诺,就能骗这群人送死……我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份工作,一份责任,”列比乌斯说,“你不会理解的。”
红犬挑了挑眉,低声道,“列比乌斯,你变了许多,我还记得你对我怒吼的样子,那时你就像一头狮子,可看看现在的你,是时间抹去了你的仇恨吗?你太冷静了,就像一头阴险的毒蛇。”
“有些事,越是简单越是复杂,有些人,越是表面平静越是深藏不露。”红犬说得得意洋洋,似乎在炫耀自己智慧。
他接着说道,“真正危险的人,不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而是那些不露声色的人。”
列比乌斯平静道,“你这是在说我么?”
红犬依然澹澹地笑道:“不是说你,只是在讲一些道理罢了。”
“那你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吗?”列比乌斯反问道。
“或许吧。”
红犬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列比乌斯的平静下,却是高度的克制,从见到红犬的第一刻起,他就等不及要宰了红犬了。
“列比乌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坚守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你会怎么想。”
红犬冷不丁地问道,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列比乌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也不用他回答。
“会变成我这副模样。”
红犬笑的极为用力,像是在诅咒列比乌斯一样。
“一切都毫无意义,那么我所做的一切,他人的谴责、生与死,都毫无意义,也就是说……我可以为所欲为!”
红犬如同癫狂的病人般,时刻保持着高度兴奋,“我已经在期待一切结束后,我该怎么残杀你的组员了。”
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红犬的肩膀,也按压住了他那躁动的心。
“别忘了,我们来是做什么的。”第四席的声音冷酷。
第四席不喜欢红犬,国王秘剑内绝大部分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红犬,他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时时刻刻保持着那玩乐的心态,仿佛整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癫狂的游乐场,他是唯一的玩家。
他什么也不在乎。
“好吧,好吧。”
红犬有些不爽,但没办法,那时列比乌斯与杰佛里虽然没能杀死他,但也对红犬造成了重创。
列比乌斯身负魂疤,炼金矩阵的稳定性大大减弱,他的晋升之路变得极其危险,可红犬也是如此,那铭刻进灵魂内的疤痕,几乎阻断了他朝着荣光者进发的路途。
“第四席。”
列比乌斯见到第四席,轻轻地点头示意,眼前这个壮硕的男子,是这群国王秘剑内,少有的可以理智对话的人。
国王秘剑内的席位划分,并不是按照力量的强弱进行区分,而是根据负责职能的不同进行分类,其中席位越高的人,掌握的权力越多。
红犬当初被视作国王秘剑内仅次于锡林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守垒者,抵达了第六席的位置,按照他的预计,红犬触摸荣光者的阶位只是时间问题,而那更高的席位,也早已是囊中之物。
可秘密战争改变了一切,红犬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开始,却没想过是巅峰。自秘密战争后,他就一直身负第六席的席位,没有任何更改。
如果仅仅是这样,红犬的内心还不会像如今这般扭曲畸形,真正令他感到痛苦的是后来者的追赶,比如第四席。
曾经的第四席已战死于秘密战争中,他的席位空缺了好一阵,红犬以为自己会接替这个席位,却未想过,被眼前这个人所取代。
他比红犬更年轻,身负更先进的炼金矩阵,未来成长的空间也更大。
红犬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第二席派系的叛变,说不定自己早已被某人取代了席位,变成了一位稍有资历的秘剑而已。
当然,这些事都不重要,曾经红犬可能会因此困扰,痛苦,可当他觐见王权之柱深处的存在后,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起来。
“你们都是蠢蛋,”红犬心想着,目光扫过一张又一张狂热的脸庞,“都是彻头彻尾的蠢蛋。”
自己才是唯一清醒的。
一想到这些,红犬便感到莫名的荒唐,忍不住露出癫狂的笑意。
这一切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游戏而已。
第四席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问题刚问了出来,列比乌斯的脑海里闪过了一段杂音,紧接着尤丽尔的声音响起。
“货物已到。”
声音未落,浓稠的雾气后传来脚步声,高大的黑影背负着沉重的铁箱朝着这里走来,列比乌斯看清了他的脸,是本该在休假的哈特,除了哈特还有坎普、雪来,临时行动组再次凑齐了起来。
“别担心,我们负责运货,不参与战斗。”
哈特注意到了伯洛戈,对他招招手,解释道,随后他将铁箱架在了列比乌斯身旁,对他低声道,“好在赶上了。”
列比乌斯抚摸着铁箱,他悬起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接着对第四席以及伯洛戈说道,“可以开始行动了。”
突袭小队的人员主体为国王秘剑的人员,秩序局方面只派出了伯洛戈与帕尔默,他们两人之前突袭过雾渊堡垒,起到向导与督军的作用。虽然两位督军随时可能遭到背刺,但好在一个是不死者,一个运气比较好。
国王秘剑将是剿灭侍王盾卫的主力,这是交易锡林尸体的一部分代价。
为了避免国王秘剑的任何异常举动,秩序局的主力封锁着大裂隙,监视着其他国王秘剑的动向。
伯洛戈受到命令,直接向前走去,帕尔默紧跟在他身后,然后是数名国王秘剑成员,列比乌斯注视着他们的离开,紧接着他看到第四席跟上了他们,加入了队伍之中。
“意外吗?”红犬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会是我参与突袭,第四席留守在这吗?”
列比乌斯平静地点点头,并不准备隐瞒自己的想法。
“这是什么?”
红犬抬手搭在了列比乌斯的肩膀上,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列比乌斯能察觉到红犬的呼吸,近到这种距离,列比乌斯足以一拳命中他的心脏。
列比乌斯克制住了自己。
“你马上就知道了。”
列比乌斯说着打开了铁箱,压抑的气体沿着缝隙逃逸,扬起尘埃。
箱内是一具甲胃,一具锃亮崭新的甲胃。
这是一件旧时代的甲胃,每一寸圆润的表面都被打磨得极为光滑,就连那些笨重的金属板也像是一件艺术品般刻有精致的纹样。
盔甲的边缘布满了金色的装饰,在金属板前拉出一条条若隐若现的弧线和曲线,让整个甲胃看起来仿佛是由黄金和铁锡锻造而成的,勾勒出身形的同时也整齐地填补了甲胃的空隙,让它看起来更加完美。
这件甲胃不是那种累赘的、难以行动的重量,它轻盈且自由,保护人体的同时也让人穿着它游刃有余地在战场上奔驰,不受任何约束。
升华炉芯标志性的精美黄金装饰,为冰冷的金属注入了一缕妩媚和风情,让这个素来残酷和惊险的战争变成了杀戮的艺术。
列比乌斯眼底泛起微光,在秘能的支配下,这具甲胃如同幽灵骑士般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雾气了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一具又一具的刃咬之狼走出朦胧的雾气,环绕着红犬,仿佛在狩猎着他。
“哦?要撕破协议,开战了?”
红犬将手搭在剑柄上,他的语气充满了喜悦,仿佛这正是他想要的。
列比乌斯冷漠地看着他,压抑的氛围在伯洛戈等人离去后,抵达了难以想象的顶点。
脱离雾海,在那耸立于城市之间的巨大造物之中,耐萨尼尔面见那头扭曲憎恶的怪物,进行了最后的一轮谈话。
“我还是想问一次,你确定吗?”
耐萨尼尔开口道。
“你确定要将锡林的尸体,交给他们吗?” ap;ap;lt;ter css=clearap;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