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萨尼尔严肃道,“这不是值不值的事,而是……这是最后的纷争了。”
“最后的纷争?”
伯洛戈不明白,耐萨尼尔的意思里,仿佛这个世界即将迎来终结。
“自古以来,魔鬼们展开了无数次的纷争,他们也经历了无数次的洗牌,但没有哪一次纷争,要比这次还要复杂、疯狂,每一位魔鬼都倾注了自身的力量,想要在这次纷争中胜出。”
伯洛戈问,“这次纷争的起因是什么?”
“那头魔鬼没和我们说,但从历史的规律里,我们能总结出一些答案……一些极为糟糕的答案。”
耐萨尼尔说着反问伯洛戈,“你历史学的怎么样?”
“我没念上大学……但我读过很多书。”
伯洛戈不是很想提及这些事,当年正是为了攒学费,他才应征入伍,结果就遇上了焦土之怒。
“哦……”耐萨尼尔表示抱歉,“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调查过去的历史,从诸国之间支离破碎的历史里,我们总结出了这样的规律,每次疯狂的战争过后,都有大规模的人口死亡,战争结束后,开始迅速复兴……”
“这不是合理现象吗?”
伯洛戈打断了耐萨尼尔的话,战争、发展、战争……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进化史,他再清楚不过了。
“是合理现象,但过于合理反倒不合理了。”
耐萨尼尔说,“就像有人精心计算了这一切,每隔百年诸国间便会爆发一次战争,而战争的规模、持续时间、死亡人口,都在按照一定比例按次递增。”
伯洛戈喃喃道,“魔鬼们在暗中干扰着历史的进程。”
“不止是干扰历史的进程,准确说,干扰历史的进程,只是他们真正目的的副产物,”耐萨尼尔对伯洛戈诉说着,“你之前的比喻很对,世界就是一个庞大的市场,魔鬼们是贪婪的商人……”
伯洛戈低声道,“魔鬼们的纷争,不止被他们用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更是一次灵魂的大收割,掀起疯狂的战争,吞食更多的灵魂,战争结束后,令世界步入短暂的和平,等待着下一次的收割。”
“他们就像牧场主,我们是围栏里的羔羊,”耐萨尼尔轻飘飘道,“羊养肥了就杀掉,不断循环。”
伯洛戈问,“那你为什么将这视作最后的纷争?”
“这是我们从那头魔鬼的嘴里撬出来的情报,他没有直说,只是在一些侧面的信息上,不断暗示着我们,”耐萨尼尔说,“战争的规模、魔鬼们的贪欲、凡人们的力量,这一切都在随着时代的变迁不断变强。”
“想一想焦土之怒,伯洛戈,当魔鬼们积蓄好力量,他们的选中者挥起刀剑征战时,那将会是比焦土之怒更加可怕的毁灭。”
耐萨尼尔没有亲身经历过焦土之怒,但他深知焦土之怒的可怕,至今在狭间诸国内,依旧有诸多废弃的城市,从科加德尔帝国起始,延伸至群山之脊中,无论是森林与旷野,还是河道与平原,到处都掩埋着钢铁的残骸。
另一场远比焦土之怒还要可怕的战争正在历史的另一端静候着,只待时间抵达。
战争的终结。
“来仔细地回忆一下,上一次的百年中,这个世界所经历的纷争、正进行的战争是什么?”
耐萨尼尔伸出双手,搭在伯洛戈的肩头,两人靠的是如此之近,乃至伯洛戈都能嗅到耐萨尼尔身上的酒气。
一瞬间,伯洛戈认知内的历史长轴再次向前延伸,一直以来,他觉得近代的纷争起源于焦土之怒,之后的圣城之陨与秘密战争,以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焦土之怒的延伸,但很显然,伯洛戈的目光还是短浅了。
上一场纷争与自己如此之近,可伯洛戈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破晓战争。”
伯洛戈惊觉道。
是啊,永夜帝国的崛起,秘密结社们的联军,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爆发在历史阴影里的超凡战争。
“那是魔鬼们的第一次战败,他们的纷争被凡人的力量所阻断,永夜帝国尚未开始大规模收割灵魂,便在曙光中燃烧殆尽。”
在耐萨尼尔的叙述下,伯洛戈突然明白了,明白耐萨尼尔为何如此在意自己选中者的身份,以及秩序局为什么这么需要魔鬼的庇护,来参与进这最终的纷争中。
这让伯洛戈想起耐萨尼尔和自己讲述特别行动组存在的意义,这是一支完全由债务人构成的行动组,他们与魔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命运的戏弄下,替魔鬼们达成一个又一个的目的。
亦或是觉醒、反抗命运,在关键的时刻,刺出那致命的一剑。
“你们想让我成为瑟雷。”
伯洛戈明白了,“另一个瑟雷·维勒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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