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格雷还想说什么,医生拿起一支针剂便照着他的大腿扎下,医生下手不分轻重,格雷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拳。
随着针剂的注入,更为剧烈的疼痛传来,直到蔓延全身。
格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汗水直流,他咬牙克制的痛苦,可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咽的低吼。
这样的疼痛持续了一分钟才停歇,格雷感觉自己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但手还是扶向了腰间的短刀。
“你注射的是什么?”
“一种炼金药剂,短期内加快自身造血与愈合,副作用是消耗生命力……”
医生解释的同时清理着格雷的伤口,试着用镊子取出血肉里的弹头。
“但比起现在就死,少活几天应该更能令人接受吧。”
格雷死死地盯着医生,医生则完全无视了他的目光,清理好伤口后,拿出缝合线缝合起了伤口。
寂静的房间内,除了格雷略带痛楚的喘息声外,就只剩下医生的劳作声。
抛开医生这有些怪诞的行径外,目前为止他还蛮尽责的,格雷松开了短刀,任由医生将一支又一支的药剂注入自己体内。
“说来你为什么会害怕死亡呢?”
突然,医生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格雷的意识本来有些昏沉,被医生这个问题弄的清醒了几分。
“死亡,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活着呢?”
“你是在开玩笑吗?”
格雷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一位与生死为伴的医生,居然问起自己这样的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很怪。
“我没在开玩笑,我确实很想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你要活下去呢?”医生的声音依旧是模糊的中性,毫无情绪。
“活着需要什么理由吗?”
格雷搞不懂了,早就听闻彷徨岔路是个怪异混沌的地方,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哪怕一位医生都如此奇怪。
“从你的状态能看出来,你受了伤,费了很大劲才来到了这里。”
医生抚摸着格雷布满擦伤的手臂,黑色的手掌上感受不到人的体温,只有金属般的冰冷,格雷感觉自己仿佛在被一块冰触摸着。
“这一路走过来很难吧?又是什么支撑你一路走过来呢?而不是选择死在那里。”
格雷没有说话,背叛与死亡在眼前闪过,喧嚣的呼喊声里,只有炽热的怒火在燃烧。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医生没有继续追问,他问过很多人了,也得到许许多多不同的答案,格雷的回答并没有那么重要。
“处理好了,每天注射一支针剂,大约一个星期便能愈合,然后你可以暂时呆在这,等到伤势养好,至于租金我已经替你付过了。”
这医生意外地贴心,迅速打破了格雷刚刚对彷徨岔路人的认知,但他没有高兴太久,而是问道。
“那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格雷记得彷徨岔路的规则,价值与价值绝对平等的交易,在这种规则的束缚下,这处阴暗混乱之地的人们,反而意外地信守承诺。
“我需要你帮我取件东西,需要时我会通知你的。”
“你不怕我伤好了逃掉吗?”
格雷盯着那白色的人偶面具,试图看穿面具窥视其下的脸庞,医生则什么都没有说,呆呆地站在原地。
两人这样沉默地对视了很久,最后以格雷移开视线告终。与医生对视的感觉很糟,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注视着一具尸体。
“我该怎么称呼你。”格雷问。
“妄想家。”
妄想家没有过多地留意格雷,他甚至没有去问格雷的名字,而是直接推门离开,阴暗的室内又只剩下了格雷一人。
昏暗的阴影里,格雷凝视着紧闭的房门,故作坚强的脸庞被剧痛扭曲着,他像溺水之人一样大口地呼吸着,汗水滴答在地面,一片潮湿。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雷才从剧痛与疲惫中缓了过来,妄想家的话语在脑海里盘旋个没完。
“活着的理由吗?”格雷自言自语着。
伸出手,握住了那冰冷的金属,颤抖着手抚摸着冰冷的剑刃,这是米兰莎的秘剑。
格雷融入了黑暗里,邪异憎恨的声音在阴影里徘徊。
“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