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
傅珏在她身前站定,吐出两个字,然后不及夕和细想衣袖怎么了,他便已然牵过她的一只手,细致又温柔地将她宽大的衣袖挽起一截,再从自己的衣袖里抽出一条白色缎带,将袖口不松不紧地扎起来。
这么一来,她等会儿作画可就方便多了,不会被衣袖所累,也不会不小心沾了墨渍。
一只系好,又将她的另一只衣袖也用同样的方法系好。他的动作不急不慢、细致又温柔,做完后还用宠溺的眼神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方才翩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宫人把夕和所需的东西都一一取来了,夕和便朝傅珏笑了笑,走到画台后开始着手一一检查、准备。
而其他人还沉浸在刚刚这一幕里有些回不过神。别说是堂堂秦王殿下了,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哪个不是由妻子妾室打理自己的衣食起居,由女人们照顾着,何曾有当家作主的男人替女人挽衣袖的,这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
可偏偏,这位秦王殿下对自家的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态自然地做起这件事来,他们不仅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笑话的,也没觉得秦王掉了身价什么的,反而觉得这一举动颇有风度。尤其是那些家眷们,更是对这伉俪情深的一幕羡慕红了眼。
突然,铮的一声响动将所有人又从刚刚那一幕里拉了出来,众人纷纷朝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沁妍郡主骤然拨响了一弦琴。
“秦王妃磨磨蹭蹭了这么久,还没准备好吗?本郡主拿着一弦琴的手都有些发酸了。”沁妍郡主坐在圆凳上话中带刺地说。
夕和在她的话里听出了点别的味道,偏头看了她一眼,隐约意会到为何这位沁妍郡主会替兰馨公主冒了头,而后唇边展露清浅的笑意,拿起了桌上的一张宣纸,说:“劳郡主久等,开始吧。”
说罢,她便沉下心,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宣纸铺进了宫人搬上来的一只盛满了清水的瓷缸里。
而待她做了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其他人才纷纷发现眼前这张画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东西,像是竹竿、竹签之类的。这些东西是秦王妃刚刚命宫人取来的吗?可这些和作画有什么关系?
沁妍郡主也是愣了半晌,尤其是看到夕和竟还将宣纸浸入了水里,她更是一头雾水外加好奇,竟光顾着看,忘了起调了。
直到上头的皇后咳了两声,她才回过神,心知现在不是盯着别人看的时候,跟着便素手纤纤一拨弄,弹响了手中的一弦琴。
不同于刚刚那突兀的一声,这一次滑出的音符自然顺畅如一汪流泻而出的山泉,瞬间沁润了众人的心脾,也将不少人的目光都从夕和那头吸引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