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知道埃德加这是客套话,但是艾格隆仍旧听得心花怒放。
这个家伙确实太擅长于讨人喜欢了……艾格隆心想。
不知不觉当中,他对埃德加原本的些许不满也消散了。
哪怕他当不了什么文臣武将,让他当个弄臣不也挺好的。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艾格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亲切地看着他,“不过我提醒你,这一次我们时间一样很紧,而且为了追求快速机动也没有那么多辎重,你最好锻炼一下自己,跟上我们的脚步,否则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我一定能够做到的,请相信我吧。”埃德加立刻就打了个包票。
接着,他突然又话锋一转,“对了,陛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询问您……”
“什么事?”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艾格隆有些奇怪,于是反问。
埃德加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低了声音问他。
“您是否接受了一批奥地利人留在身边?而且是之前服过役的老兵。”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艾格隆大为震惊,这件事他原本打算暂时秘而不宣的,却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却让埃德加看出了端倪。
一瞬间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身边有人向埃德加泄密了。
难道是艾格妮丝,或者安德烈-达武?
“您别误会,并没有人偷偷告诉我这些!”一看到艾格隆的反应,埃德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连忙跟少年人解释,“我虽然没有随侍在您的身边,但是毕竟住得离您不远,之前我和安德烈来往时,您身边卫兵的面孔我也记得差不多了,而今天您的周围突然多了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所以我不由自主地留意了一下,果然,他们互相窃窃私语的时候用的是德语,而我恰好也学过德语,略微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
听着他的叙述,艾格隆虽然放下了疑惑,但是还是有些震惊,他绝没有想到埃德加居然还有这样观察力。
“您可以把它当成是画家的敏锐吧……为了绘画,我们必须随时留心周边环境的细微变化。”埃德加略带着一点得意地说。“哪怕再细小的细节,也足以影响全局的美感。”
“你说得没错,埃德加。”眼看已经无法隐瞒了,艾格隆也摊了摊手,“确实有几位奥地利jūn_rén 最近投入到了我的麾下,我希望你不要追问了,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就好。”
艾格隆如此回答,无异于已经暗示了他们的来历。
埃德加原本的疑惑也瞬间被证实了——看来,他们就是特蕾莎公主从娘家搬来的救兵吧。
如果是查理亲王的话,恐怕会更加嫉恨,不过他倒是无所谓,毕竟是陛下身边是波拿巴分子占优势还是奥地利人占优势对他来说都没关系。
不过,在表面上他却还是装出了一副凝重的模样。
“陛下,首先我恭喜您得到援助,您命令我对此事不再追问,我也可以完全服从,但我还是有几句心里话要跟您讲一讲。”
艾格隆心里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讲吧。”
“您刚刚一直都说,您希望建立自己在法兰西人民心中的形象,那么从这个目标出发,您应该在某种程度上顺应他们的心意。”埃德加以诚恳的语气说了下去,“毫无疑问,法国人民乐意看到一个朝气蓬勃富丽堂皇的年轻人带领他们走向辉煌的新时代,但是,他们更加希望看到这个年轻人在思想和感情上是深深地同富饶美丽的法兰西土地连结在一起的,他的进取,他的胜利,还有他的生活,都应该具有无可磨灭的法兰西烙印……”
“你是在指什么……?”艾格隆问。
“我要说的很简单——尽管您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些人的陛下,但是对大多数法兰西人民来说,您是一个在远方国家长大的王子,接受的是全套的奥地利教育,而且还同奥地利人结了婚。”埃德加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无疑,我绝对不敢质疑您的个人选择,但是您也应该想想怎样对他们展示自己的法兰西面貌了,您应该尽量让人淡化奥地利色彩……毕竟,您也不希望自己日后被人说是靠奥地利人成就大业吧?”
埃德加此言一出口,艾格隆顿时就火冒三丈,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没有暴怒。
他虽然是用的疑问句式,但是对艾格隆来说,身为自己的下属,光是想到这个念头就已经是不敬了。
一瞬间他立刻就想要呵斥埃德加了,不过话到嘴边,他立刻就又压制下了怒火。
因为他知道,埃德加绝对不是一个特别有骨气的人,相反他善于逢迎别人,轻易绝对不会和别人吵架置气——更何况是对自己了。
所以他说这些话,必然会有他的下文,于是艾格隆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埃德加现在有些紧张,虽然面前的少年人年纪小他几岁,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压迫力,似乎轻易就会被对方撕碎。
陛下剑术超强,如果真要惹怒了他的话,别说外面的卫兵了,单凭他一个人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吧……
但是纵使心里紧张,但是他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
“我并不是要求您和奥地利人断绝往来,我只是请您仔细考虑一下法兰西人的民心……他们对奥地利身怀怨气,甚至可以说敌意,特蕾莎殿下的事情可能他们还能容忍,毕竟君王联姻实乃常态,但是如果您其他方面也还和奥地利人过于亲近的话,那就不能不引起他们的疑虑了,所以我建议您……”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
“建议我什么?”艾格隆冷冷地问。
“更多地和法兰西人亲近。”埃德加大着胆子,说完了自己最后几句话,“亨利四世大王当年虽然娶了意大利的凯瑟琳-德-梅迪奇当王后,但可从来没有让意大利人掌控宫廷——相反,他和博福尔女公爵一起弥补了几十年内战给国家带来的创痛,并且共同创造了法兰西新的辉煌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