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圣女,或者哪怕是上帝对你举剑相向,我也会挥剑挡在你身前的……”
听到如此情深义重的话,艾格隆简直心花怒放,如果是其他人,他还需要担心一下这是违心的阿谀奉承,可是从艾格妮丝口中说出,那就绝不会是说谎。
她以后会一直追随自己了。
艾格隆回头看了看贞德的塑像,少女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不忍心看着自己一位高洁而又勇敢的后辈,就这样陷身于魔掌当中。
哼,也就是你生得太早了,不然我连你都能一并拿下。他在心中吐出大逆不道的言论,然后就像是示威一样,将怀中的艾格妮丝楼得更紧了。
好在这种亵渎的享受并没有持续太久,艾格隆和艾格妮丝一起离开了圣母礼拜堂,回到了塔乌宫教堂的主殿当中,让可怜的圣女重新清净了下来。
当艾格隆来到主殿的时候,兰斯大主教也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这位大主教年纪大概五六十岁左右,身形干瘦,脸因为长期的布道而显示出一种铁青色的严肃表情,和许多神职人员一样,为了增加自己的权威感,他还留着灰白色的大胡子。
此时,他的身上披着华贵的法袍,头上则戴着主教的冠冕,可谓摆足了高级神职人员的派头。
不过,他显然对艾格隆毕恭毕敬,一见到这个少年人的时候,他就一边手划十字,一边屈身向面前的少年人行礼。
“尊敬的罗马王陛下,您的到来,使得整座城市和整个国家为之激动和心安。我衷心感谢上帝,在我国即将陷入混乱时代的时刻将您送回到了法兰西,让您来保护人民和至高的信仰……”
随着主教的问候,他身后的教士们纷纷躬身向艾格隆致敬,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谁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按理来说,艾格隆现在还不是君王,甚至到底算不算法兰西的王公贵族还有待商榷,大主教用不着如此毕恭毕敬,但是作为一个传承千年、和各地封建主和统治阶级们合作愉快的组织,教会当然明白什么叫“审时度势”,既然艾格隆现在已经明确无误地即将成为法兰西的君主,那么教会自然也乐得尽快讨取这个少年人的欢心,让自己得到一个新的保护人。
自从大革命爆发之后,法兰西进入到了新的历史阶段,自由平等博爱这些口号有没有落实不一定,但是原本天主教根深蒂固的信仰却已经完全动摇了,出于历史传统,法兰西教会是铁杆反革命势力,而教会的财产,又让革命政府垂涎欲滴。
于是大革命从一开始就把旧的教权势力当成了敌人,甚至在和国王闹翻之前,针对教会的打击就已经开始了。
国民议会先是承认信仰自由,宣布保护一切非天主教徒的信仰权利,然后在1790年国民议会通过了《教士法》,要求所有教士对议会和法律宣誓效忠——当然最大的打击,还是各地纷纷没收教会地产和其他资产。
面对这种困境,教会的大部分教士自然选择了反抗,他们拒绝宣誓效忠新体制,而这更加激化了教会和革命之间的矛盾。随着矛盾的高涨,巴黎民众开始焚烧教皇塑像,并且禁止那些拒绝宣誓的教士发表演讲,到了1790年罗马撤走驻法大使,革命的法国与罗马教会彻底决裂了。
到了1791年,随着形势的一步步恶化,革命群众对教士的屠杀也开始爆发,所谓的“恐怖时期”正是从此开始的。
自从那时候开始,教会对大革命的极度敌视就成为了无法改变的情绪,只要能够解决这些无法无天的革命乱党,他们愿意支持任何君主。
接下来法兰西风云变幻,政府如同走马灯一般换来换去,短短几十年间出现了两个帝国和两个王朝,而教会的态度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也就是说,只要法兰西是君主制国家就可以了,至于王座上坐着哪个家族的君王根本不重要。
无论是波拿巴家族,还是波旁家族,或者是奥尔良家族在台上,教会都愿意与之合作,根本不在乎谁是正统谁是篡位者,只要君主能压制住那些革命党就行。
1871年,随着拿破仑三世在普法战争的失败,第二帝国垮台了,梯也尔等人组建了临时政府对普鲁士割地赔款暂时稳住了局势,而政界在接下来就开始考虑建立一个新的国体了。
这时候,法国的君主派开始准备拥戴新的君主,拥护波旁家族的正统派与拥护奥尔良家族的秩序党考虑合作,而罗马教皇则强烈支持这个动议,在波旁家族的继承人尚博尔伯爵拒绝了联合提议之后,教皇还为之痛心疾首。
所以,对教会来说,法兰西最可怕的情况就是坠入共和制,变成颠覆信仰秩序的地狱,他们坚决支持艾格隆成为新的君主。
更何况,艾格隆之前一直摆出了一副“信仰守卫者”的形象,还和罗马教会关系良好,连教皇都在布道当中公开盛赞了他痛击土耳其人的壮举,所以在法兰西教会人士看来,他就更加顺眼了。
对此艾格隆当然也心知肚明,他也在心安理得地利用着教会,不管它受到过多少冲击,但至少在此时,教会仍旧拥有着巨大的精神力量,可以为他拉拢一大批支持者。
当然,他也并不打算一味地去依赖天主教会,因为靠着迷信和愚昧统治一个国家,那只会让他成为一个倒行逆施的暴君而已,这不是他的追求。
“很高兴见到您,主教大人。”面对着大主教的问候,艾格隆也对主教欠了欠身。“我很高兴您能如此热情地招待我,这里的人民非常热情而且虔诚。”
被艾格隆这么一夸奖,大主教也乐开了花。“这里千百年来见证了无数君王驻足,它也热情期盼您在这里留下属于您的印记……陛下,假使您能够在这里加冕,那必将是我们一整代人足以铭记在心的辉煌时刻。”
艾格隆虽然还没有明确说过自己的打算,但是所谓政治是很少有真正的秘密的,他想要复辟帝国更是公开的秘密,人们私下里口耳相传,只把艾格隆的巡游和全民公决当成是走过场而已。
作为教会的一员,兰斯大主教当然乐于见到一位新的君主补位,让国家不至于坠入深渊,但是他同样也在担忧,毕竟帝国的第一位皇帝陛下是在巴黎圣母院加冕的。
兰斯终究只是一个小地方,唯一能够让它有点名气的就是历代国王的加冕地,如果艾格隆也有样学样,那么自己的“宗教地位”必然也会下降。
然而艾格隆的回答却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我很抱歉,主教大人,对于加冕仪式我另有想法,而且现在讨论这个还为时尚早,我更希望等民众给出裁决之后再考虑此事。”
虽然艾格隆的话很婉转,但是主教当然听得出来,他拒绝了自己。
于是主教面色一沉,这对兰斯主教区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如果帝国真的世代相传的话,那么两代皇帝形成的传统,后人肯定不会更改,那么很长时间内兰斯大教堂将不会得到世人的瞩目,会被人遗忘了!
一想到这种暗澹的情景,他的心情瞬时跌落到了谷底,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陛下,您想必看到了吧,刚才民众对您一行人是何等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