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板?”对面也是一愣。
“赵书记,您这是……”
杨东升虽然听说他因为顺河煤矿爆炸一事,被调离了顺河,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混的这么惨,成了一个端茶倒水的。
“别这样叫,我现在只是个办事员,让人听到不好!”对面连连摆手。
这位曾经主政顺河的领导,显得老了不少,人变得很颓废,油腻的头发显得乱蓬蓬的,腰也弯了。
“杨总跟老赵认识?”副主任这时接完电话出来。
“这是我远房表哥,好多年没联系了,没想到在这见到了!”杨东升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是吗?”副主任眼珠子转了转,“老赵,你可不厚道,有杨总这样的亲戚,也不早说!”
“我是也刚知道,好多年没见了!”赵办事员赶忙解释。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亲戚叙旧了!”副主任出去,刚走到外间,又喊道,“老赵,昨天那份文件整理好了吗?主任明天就要用!”
“整理好了,这就拿给您!”赵办事员赶忙站起来,又看了杨东升一眼,“我去了!”
“您忙!”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办公室的最后一盏灯才熄灭。
赵办事员跺了跺自己发麻的脚,直起发酸的腰,终于整理完了。
去车棚取了自行车,赵办事员不敢骑。
天空下着鹅毛大雪,雪被汽车一碾,压的结结实实,路面跟滑冰场似的,稍不小心就会摔一跤。
他这个年龄不比以前,摔这么一跤可不是三两天能好的,上有老,下有小,单位上又不敢请假,可不敢受伤。
赵办事员推着自行车终于来到县城边缘一处小院,此时他整个人已经几乎冻僵了,脚早就没知觉了,只想赶紧进屋烤烤火,喝杯热茶取取暖。
一辆小轿车停在院门口,也没在意,他们家是跟别人合租的一个小院,邻近过年,谁家有个开车的亲戚朋友串门很正常。
忽然一阵孩子的笑声传来,赵办事员一愣,好象是儿子的笑声,紧接着一阵女人高亢的笑声传来。
今天是怎么了?
自从他变成赵办事员,已经很少听到这种笑声了。
赵办事员推开门,只见屋屋里灯火通明,杨东升坐在正中间,桌子上堆着火腿、风干鸭、罐头。
还有小孩子的玩具,儿子抓起一个,又看看另外一个,忙的不知道拿哪个好。
“回来了,人家杨总等你半天了!”媳妇过来帮赵办事员拍掉肩膀上的雪花。
“表哥回来了,我来看看嫂子和小侄子。”杨东升也站起来。
赵办事员打发老婆、孩子去里屋,杨东升示意刘新宇去车里等着。
“杨总,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这次来是什么目的?”
“赵办事员,我问一句不该问的,您就真打算这样窝一辈子?”
“那还能怎么样?”赵办事员自嘲的笑了一下。
“就没有想过其他出路,比如下海?”
“下海?”赵办事员皱了皱眉。
下海在这年代还是一个新词,自从1992年,伟人南巡之后,国家修改和废止了400多份约束经商的文件,大批公职人员和知识分子投身私营工商界,仅1992年当年,辞掉公职下海者就达到12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