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抹眼泪,又道,“你会被枪毙的知不知道?”
“我不怕死,反正我已经要死了,兴许他们的子弹还没轰到我的身上我就已经死了。欢颜,原本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不堪的事,我只希望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你还能在我身边陪陪我,仅仅是陪陪我而已。我的要求过分吗?可你不愿意,你居然食言了。”
“……”
原来,那天慕连清的接风宴后,他那么认真的问我会不会陪他是有目的的。
怪不得当时他紧握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他应该也经过一番挣扎的吧?而我因为惶恐,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算计了我。
“当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妈妈的影子,当年带着一个不被族人接受的孩子,到处遭受别人的冷眼,她为了供我读书,也像你曾经一样去夜店上班,被人欺负,你懂那种滋味吗?”
我惊呆了,怪不得他处处呵护着我,原来并不是我和商颖相似,而是因为我身上有他妈妈的影子。
而我最想不到的是,他妈妈也曾到夜店上班。我无法想象一个秦家的少奶奶被逼着去夜店上班是什么样的悲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爷子当年害怕他们mǔ_zǐ 俩争夺秦家家产而导致的。
“所以你要怎样?就一直这样错下去吗?直到成为阶下囚?”
“欢颜,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我回头那些人会饶恕我吗?国安部的人在秦家安插了那么多眼线,不就是为了找出白鲨是谁吗?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抓我。”
说着,他把一只手机扔了过来,我一把接住了,这是我的手机。我翻了一下,上面有很多个未接来电,都是秦漠飞打过来的,还有信息,他问我在哪里。
我想立刻回一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很好。但我不敢,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怎会不了解我的性子呢,聪明如他,一定也想到了是秦驰恩把我带走了。
他跟他本就是仇人,这一正一邪狭路相逢又怎能风平浪静,我不想看到他们俩相互厮杀,就算秦驰恩某一天可能死在枪子上,我也绝不希望是秦漠飞下的手。
我收起手机,没有再理会秦驰恩了,也站在围栏边遥望着远方的香港,已经连轮廓都看不到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总之离香港很远了。
秦驰恩又拉起了小提琴,竟是那首《十面埋伏》,空灵悠远的音律很澎湃,也很悲壮。
他会否已经预感到前途是绝境,已经无处可逃了呢?这个在我最绝望时给了我阳光的男人,就要这样陨落了吗?
我转头怔怔看着他拉小提琴的样子,宛如一个即将坠落神坛的演奏家在用尽全力拉最后一曲,激情飞扬。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好像把他一身的气力都用在了这上面。当琴音一落,他忽然收起小提琴冲到围栏边,抬手狠狠地扔了出去。
我眼睁睁看着小提琴以一个绝美的抛物线姿势落入海面,但没有沉下去,就顺着浪花飘啊飘,起起伏伏越飘越远。
“欢颜,我这一辈子只给两个女人拉过琴,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你,你是最后一个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拉小提琴了。”他转头望着海平面淡淡道,我听不出是悲还是怒。
顿然间,我鼻头一酸,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毫无预警地滚出了眼眶。我心里好难受,真真是如刀割一样,有一个男人如此费尽心思待我,说不感动是假的。
“三哥,你准备把我怎么办?就这样带着我在海上飘一辈子吗?”
“跟我下去船舱看看那些家具吧,你一定会喜欢。”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转身冲我莞尔一笑,过来拉着我不由分说地朝着楼梯走了过去。我知道没法挣脱他的手,就索性让他牵着了。
下了楼梯我才发现,这竟是一艘货轮,有三层。仓库在第二层,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在最右侧的地方,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有沙发、大床、床垫、椅子、桌子等等。
这些家具全都是黑白色搭配,看上去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我看不出用的什么材质,但既然价格不菲,自然是上等的实木了。家具的款式很简约,是当下比较流行的风格。
“喜欢吗欢颜?”他转头问我道。
我点点头,“确实很漂亮,这就是我帮你签收的那一批昂贵家具吗?报纸上不是说被毁掉了么?”
“是你签收的那一批没错,但被毁的不是。”他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真正的家具没有入仓库,入仓库的那些家具只是我用来左右警方视线的废品罢了。”
我顿时一愣,“你又骗我了?”
“对不起欢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让他们抓到我。我这一辈子习惯了无拘无束,所以就算死,也绝不会死在牢里。”
他揽过我,捧起我的脸用指腹一下下厮磨着,“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鸟?它们没有脚,一出生就在天上飞,永不停息,只有到死的时候才会落下,我想我就是那种鸟,所以不到死的那一天,他们永远都斗不过我!”
我一怔,无言地别开头,泪花又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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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孤千羽的打赏,爱你。今天还是三章连更哈,宝贝儿别催了哈,我能更的情况下一定尽量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