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寒冬,周允钰也不敢抱着舒瑶去净房清理,只拿了温热的手帕给舒瑶擦一擦,让她舒服一些,知道她在装睡,也没戳破,又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而后才又抱着她一同躺回床上。
但之前该给舒瑶解释的话,他还是要说,并无必要,但这只是他进一步向舒瑶敞开内心的一种表现而已。
或许,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就对舒瑶放开了自己的内心,此时也并无特别感觉,只是在闲聊。
“还记得上次遇刺吗?”
周允钰很自觉伸手给舒瑶揉腰,最大程度地缓解他们此次行房,或可能带给舒瑶的不适。
“哼,”舒瑶又闷闷哼了一下,表示她还记得,周允钰对着她的时候,其实挺多话的,特别是睡前的时候,而她基本只要哼一哼,表示在听就可以了。
“那次幕后有牵涉到前太子,他一直都没死,而中秋前后他又进京来了,朕和你祖母一同出手,也没抓住他……不过,他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就这么留了把柄下来了,”
慕幼薇怀孕的事情,暗卫有和他禀告过,不过他并未想到,那孩子居然不是肃王的,而怀孕时间往前推,那时间就是周允铎来京城的时候,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就这么让慕幼薇怀孕,还让肃王警觉,这孩子不是他的吧。
周允钰他并不一定会利用孩子来做些什么,但这也算是掣肘周允铎不得已时的一种手段,但内心深处,周允钰并不觉得这个孩子,能让周允铎如何,他对大虞已经恨之入骨,没有多少良知和情感可言,对于他这个全然意外的孩子,也未必会有多在意。
这个孩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意外,慕幼薇一直不想要孩子,一来是确实不想给肃王生,二来也是因为想要保持自己的身材,她一直以来都处理得很好,却没想到那脂粉铺里的一次,她就怀上了,而后她又被关到宗人府里,自然是想不起要喝落子汤这回事儿,等从牢里出来,她怀孩子已经成为事实。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想赖在他的头上!
“她和孩子暂时还不能死!”否则他早就不会留着这么个让他恶心的人,还在眼前晃悠了。
周允钰低头看舒瑶,见她的呼吸已经舒缓起来,显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周允钰也不介意,他继续揉着舒瑶的身体,等舒瑶完全睡熟了之后,他才缓缓拉开舒瑶起身。
他也不回龙章宫守岁,就在凤翎宫的外殿守着,只要想到里面是舒瑶和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就是暖的。
陶义等好些陪着周允钰一路走过来的宫人,都能感觉到周允钰今年守岁明显不同的温和,嘴角那丝淡淡的笑意,比殿内的炭火还要暖人心,而这些都是因为舒瑶,因为他们的女主子。
子时过半,就是子夜凌晨,周允钰踱步到殿外,陶义立马将一件狐裘披风给周允钰围上,周允钰拢了拢并未拒绝,他身强体壮自是不畏寒,只是一会儿还要回寝殿抱着舒瑶睡,自然不能把寒气带给她。
他仰头看着皇宫正北门的天空,灿烂的烟火再次一簇簇升空,又一次给了那些同样守岁的虞京人惊喜,周允钰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他内心的感受传递给所有虞京的人。
这是他和舒瑶过的第一个年,而后他们还会如此,一直到老。
而这个烟花节目,也由此成为了今后每一个除夕夜的必备节目,即使那个时候已经不再是他们皇朝的凤诞,而这代表一对恩爱帝后传奇见证的烟花,也依旧让所有宫廷百姓们喜欢和津津乐道。
低压阴沉的雪夜一直往西延伸,在数万里之外的西梁皇都,也在飘着雪,但比起虞京的扑簌纷飞的大雪,梁都只能用零星米雪来形容,又干又冷,极致严寒,那风和雪打在脸上,甚至比刀割在身上都要疼。
经过了几个月的治疗,蒋舒玥也终于从浑噩中清醒过来,不再见人就张牙舞爪,杀气腾腾,但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了,这里不是虞京,除了那会说几个简单大虞词汇的女仆,周围所有人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而她生活的环境极差极差,永远都是膻腥味儿十足的羊肉,或者是硬得都能磨牙的黑馍,但这已经算是极好极好的伙食了。
她的大帐之外,她还看到有孩子扒着羊粪在找东西吃,初见时,她呕得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但她才吐了,就遭受一群衣不蔽体的孩子的蜂拥……那渴望期盼的目光,让她极是畏惧,此后再也不敢出帐子去了。
但这还不是这里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这里的严寒,冷,极致的冷,她从来就没感受到这种冻得恨不得把手伸到火盆里去的冷。
她对于她如何来到这里,很是模糊,但她已经知道这里是离虞京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这种环境中,她的脸才好没多久的脸,越来越粗糙,她脸色也随这里的人越来越蜡黄黝黑,她已经很久不敢看水盆里的自己了。
她暂时不想回虞京,回那个满满都是噩梦的地方,但她想过得好些,至少要吃的好,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