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杀猪的方法就是用浸刀(杀猪刀)从猪脖子的侧下位捅进去,直接捅断猪的大动脉,旁边还有人用盆接猪血的。
由于猪血是从猪体内放出来的,刀口在猪脖子的位置上,所以那块肉就沾了血是红黑色的。
杀猪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讲是个大活,自家一年养一口猪,谁也不可能为了杀只猪再去请个职业杀猪的来。
可自己又搞不定怎么办呢?左邻右舍自然来帮忙。
东北人热情,来的都是且(客人)。
有杀猪的,旁边有摁猪的,猪杀完之后有秃噜毛的,有用根筷子翻肥肠小肠把里面的污秽之物用火碱和水洗去的。
大家都是如此的忙碌,那么作为主人家肯定要招待人吃饭的,这时候就要吃杀猪菜。
只是那好肉谁又舍得给客人们吃?那都是留着自家过年的,而给帮忙的客人们所上的菜里的肉,用的都是血脖肉和大肥肉片子。
吃大肥肉片子那是为了过瘾,血脖肉由于沾了猪血,品相就不是很好看。
所以所谓的杀猪菜就是指酸菜炖血脖肉、血肠。
血肠那都是后下的,锅一开就下,一咕嘟也就熟了。
东三省的冬天外面冷而屋里热。
尤其像现在这样的饭馆子,那土炉子在呜呜的燃烧着,火墙更是被烧的滚烫。
再有热乎乎的杀猪菜,喝着烧刀子的酒,钱串儿和仇波很快吃出了汗,连头上的狗皮帽子也戴不住了,两个人便把帽子摘下来,放到桌上。
他们两个人尚且如此,旁边那桌喝的更是如此,一个个已经喝得兴高采烈吆五喝六了!
东北人说话本来嗓门就高,何况在这种饭馆子,钱串儿和仇波两个人也不多说话却是净听旁边那桌儿说了。
仇波钱串儿他们两个都已经是老兵了。
尤其是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他们伙的那些个人一路撤到这个绥中县,路上可是没少和日军作战。
而当他们从宁远城那里回来之后可是一直就在绥中了,虽然说他们休整已经快有一年了,可是那亲身经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忘?
不过,经历多了人自然就稳,他们也只是旁听。
而他们两个一听那桌的人说话就知道,目前那伙人可还没有和日军打过仗呢。
因为,那桌人所说的话都是听说,听说前年九一八那天如何如何,听说哪支部队与日军作战打得如何惨烈,听说日军屠杀了哪几个村子,老百姓被祸害的够呛。
听说的,虽然听起来也很触动人心,但是那也只是听说,那都是故事。
而钱串儿和仇波那已经是亲历者了,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听着那些没有和日军作战的士兵说起这些事,便有了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
作为老兵没人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因为一回忆过去的事情就会想到自己那些失去的同伴。
钱串和仇波之所以能一直听下去,那是因为他们感觉这些士兵还是不错的,想着的都是如何上阵杀敌。
可就在仇波和钱串儿碗中也只剩下最后一口酒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邻桌有一个大嗓门的家伙说道:我说你们别总听说听说的,马上咱们就要上了,宁远都丢了,马上就轮到咱们绥中了!一个个说的好像真事儿似的,你们见过吗?你们没见过!
那人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显然已经有点喝多了。
别吹牛逼,好像你见过似的!东北人爱咋唬也爱抬杠,喝完酒更是如此,那个士兵一说完,旁边便有同伴拿话怼他。
我是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些事儿,但是我知道有的人看到了,而且就在咱们绥中!那个大嗓门便又吵吵。
谁?咱们团可是没打过日本人呢。他的同伴便问。
扫把星啊!大嗓门大咧咧的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喝酒之人酒精上脑之后,没有人会注意旁边的情形,而这时本来已经站起来打算去结账的仇波脸色就变了一下。
他也不去解账了却是又坐下来便和钱串儿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就又开始听。
注:舞舞扎扎,东北话形容动作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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