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点火的?”有男人冲进了自家的灶屋,他看到自己的婆娘正往那灶坑眼里添柴火呢。
“那咋不能点火,早晨就没吃饭,这孩子都饿了咋还不吃口热乎的?”他那女人还不服气呢!
“你聋啊,没听到前头儿打枪呢吗?”那男人气急败坏的说道,可随即就“妈呀”了一声,至于原因嘛, 那当然是因为他把那灶坑里的柴火往外拽的匆忙便把手烫了一下。
“那枪声不停了有好一会儿了吗?”女人依旧不服气。
“我跟你说不明白!”那男人实在是拿自己的女人没办法了,那柴火是干稻草,被他这么往外一拽,那在灶坑那里自然是里一半外一半,灶房里的稻草要被连上荒而那灶坑里的火却依然没灭。
那男人再也顾不得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自家的破水缸旁, 摸起那飘在水上的葫芦瓢舀了一瓢水便往灶坑内外的火上扬去。
“噗”“噗”的声音里,火被浇灭了,那灭火处便有白色的烟气冒起。
眼见着火被浇灭了, 那男人也顾不得再理会自己的女人他又慌忙跑出了屋子,回头看了一眼,眼见着自家烟囱口那里只是冒出了些许淡淡的青烟,这才觉得心下稍安。
而这时他那婆娘也赶出了门口,眼见着他真的是急了这才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那别人家都不升火,就自己家升火,那万一日本人过来了那还不见谁家冒烟就先奔谁家来啊?
这个傻婆娘,莫非生孩子生得多了就变傻了?那男人心里想着一转身终是往院外去了。
而此时在院子外头的人又岂止是他家,村子里的男人们依旧在外头观望呢,那男人便又出了钻到了人堆里。
不过这时他就已经不是刚刚和自己婆娘急头掰脸的样子了,他看到了一个人正抻着脖子听别人说话反而笑道:“我说王小胆,我这才回趟屋,你这咋还从墙头上下来了捏?”
他这么一问,人们便有人笑了起来,而那个被他称作王小胆的人则是嘿嘿着尴尬的怂了怂裤腰。
王小胆那自然是胆最小的,一开始大家都出来听枪声的时候,那王小胆是连自家的院门都没有开,而是趴在了自家的墙头上听别人说话。
估计他的想法是, 如果这仗突然打到了村子这里,有子弹飞过来,那他直接一缩头就跳回到院子里去。
而这一切的起因也只是因为枪声。
现在是中午了,可从上午开始有那耳朵尖的人便听到北面有那隐隐的“啪?”“啪”声,开头他们还以为是北面的村子有人家办喜事呢。
可是后来村子里最有见识的张二才听出来那是枪声,于是本就因为日军占了淮河以南而闹得人心惶惶的村民们终是跑了出来,远远的眺望着北方边听着动静边议论着。
只是他们又能议论出什么来呢?祖祖辈辈生长于斯而现在他们又拖家带口的,你让他们撇家舍业的又能去哪里?
后来那枪声离他们村子就越来越近了,那如果一开始听的枪声是小鞭,而再听到的枪声那便象二踢脚了,村民们自然变得紧张起来,各人家还纷纷的把女人孩子往地窖里藏。
要知道,那日本鬼子凶名在外,那可不是一般的牲口!
而再后来,那枪声竟然出乎意料的停了。
也正因为枪声停了,村民们心中便多了一丝侥幸,不是仗打完了,别管是咱中国人的jūn_duì 还是日本人的军都撤走了吧。
也正因为枪声没了好一阵儿了, 那个男人的婆娘才点火做饭却是被及时赶回到屋子里的男人给阻上了。
“要不谁胆儿大往跟前凑凑看看?”又有村民说。
只是他这话说了也是白说,谁傻啊,就这事儿躲都来不及呢谁会主动往前凑?
“也不知道卧虎山上的牛鼻子和秃瓢咋样了,他们不是会功夫吗?”又有村民说道。
“自家的心还操不完呢,你还有心思惦记人家。”有村民不以为然的说道。
“功夫再深也怕菜刀,更何况现在日本人用的是枪子儿!”同样有村民对多事者表达了不满。
卧虎山其实也只是相对的山,这里是平原,而那卧虎山也只是这平原之上的一个高岗罢了,那里有树,山上不光有个道观竟然还有个和尚庙。
至于牛鼻子与秃瓢是指啥,是中国人都知道。
和尚是光头,葫芦外面也是光的,道士嘛,谁叫道士的祖师爷那是牵着一头牛的,所以代称就变成了牛鼻子。
村民们听着那枪声的动静就应当是卧虎山那一带的,现在想来不光是那卧虎山或者卧虎山斜对面的坟地一带都变成了战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