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能让女人参战,那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就离伏击地点有点远。
商震并没有注意到村子那头已是隐隐传来了哭声。
不过,他们所设的伏击地点反而离村子更近一些,而此时同样在坟圈子里的士兵们听那哭声就更清晰了一些。
“唉,旧坟填新土,新坟插白幡。”半拉秀才楚天触景生情又开始了咏叹。
“你也算秀才?”白展一撇嘴。
这时的白展手中正握着一把刺刀,正撅着屁股在扒拉着一堆陷在地下的白骨。
他身前的那座坟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那坟已经塌陷了,甚至连棺木都已经腐烂了,所以那骨头就已经露了出来。
“咋?”陈翰文问白展。
“还旧坟填新土,那新死的和原来死的全埋一起啊?”白展依旧在用刺刀扒拉骨头棒子,“那叫愁云低垂人戚戚,旧坟旁边添新坟。”
“哎哟——”这时正靠在一个坟包旁擦枪的马天放便故作惊讶的说道,“我倒是见过贼,不过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文化的贼。”
“说我是贼那咱承认,咱原本就是干这行的。”白展依旧在用刺刀扒拉人骨头,他对马天放的话很不以为然,“可是咱那叫雅贼,知道啥叫雅贼吗,谅你们这些丘八也不知道雅贼是啥意思。知道雅咋写吗?知道什么叫风雅颂吗?”
“拉**倒吧!”马天放又怎么会被白展唬住。
要论文化水平马天放自然是和陈翰文白展这样有文化的人比不了,可是你有阳村白雪,我自有下里巴人,就马天放这帮老兵早就在和陈翰文楚天这样的文化人的“切磋”中百炼成钢了。
所以他接着就说道,“再有文化的贼那也是贼,怎么也去不了那股子贼腥味,就象咱们在死人堆里呆久了,有那么股臭味一样!
哦,对了,你还在外面扒拉啥?谁在他那齁齁着的屁股后面来一脚,让他也沾点死人味儿。”
马天放的话惹得旁边那些不想参与嘴仗的士兵们便嘿嘿的乐。
就马天放这句话吓得白展便连忙抬起身来。
虽然现在他也有一支马匣子了,也参战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惹不起这帮老兵的,万一哪个家伙,比如虎柱子,真在他屁股后在踹一脚,他可真的就钻到那棺材板里去了!
而刚才马天放怼他的话又是如此的给力以致于他无言反驳,便也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死了也是个穷鬼,扒拉半天连个铜钱儿都没找到。”白展自嘲的说道。
马天放刚要出言再次讥讽时村子那头的哭声就已经大了起来。
士兵们不再打嘴仗就都躲在坟旁向村那头张望。
有两驾马车已经停在了坟圈子里,黑乎乎一片的村民围在那里,正有人从那马车上往下抬死人呢,那几个人自然是昨天被日伪军给打死的百姓,村里今天出殡。
“唉。”好几个士兵同时叹了声气。
昨天虽然他们对那个不会说话的糊涂老头火气很大,可是这一夜过去了,想想那老头也是怪可怜的。
他们可是听村子里人说了,这老头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
闺女嫁人也就罢了,而这三个儿子中有两个已经参加国军了。
当然了,所谓的参加国军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被抓了壮丁。
就以目前中日双方在战场上的惨烈来讲,士兵们都觉得那老头的两个儿子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被抓的壮丁那就是新兵,而在战场上新兵的阵亡率那却是最高的,在前面打冲锋的很多都是新兵的活,更何况中国jūn_duì 很多时候都用那种愣用人往上堆的打法。
而现在那老头的老儿子又死了,那么,他这一家只怕也就断了后了。
“也不知道昨天那个小子的爹有事没事?”这时秦川低声叨咕了一句,然后他却是借着坟头的掩护往前摸去。
村民们并不知道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依旧要在这里伏击日军,而商震他们也绝不想让村民们看到。
而秦川所说的那个小子正是昨天领他们“穿”墙“过”屋的那个半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