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殷正茂也勐地一个激灵,忙也匍匐在地,道:“陛下容禀,臣是不赞同高太傅之言的,甚至对于高太傅对元辅的不当之言,也甚为不服!高太傅明显自视太高,以至于连元辅也没瞧在眼里!”
高拱两眼如喷火地瞅了殷正茂一眼,接着道:“陛下!臣非自视甚高,是的确认为当今元辅,所为之新政皆乃一时善政,而非长远之良策!”
朱翊钧点了点头,没有愠怒之色,只道:“所以,朕才要听听你的长远之良策。”
“臣遵旨!”
高拱回了一句,就道:“陛下,大明如今之问题,与自古历代王朝在历经百年乃至两百年国祚后遇到的问题一样,那就是人多地少!”
“且是安享尊荣着越来越多、而耕织纳税者越来越少。”
“故而,在这个时候,抑制兼并,只能保障一时之国运昌隆,而真要解决人多地不足的问题,只能以征战消耗人口,乃至同时用征战消灭不服从王化之蛮夷,且在灭其种后得其地,进而以新征得之土地蓄更多纳税之民。”
“如此,朝廷税赋可大增,也能消耗大量骄兵悍将,而不必担心朝廷有朝一日养不起他们,乃至养废他们,或者养成匪寇!”
朱翊钧听后问道:“太傅可是要大明改土归流?”
高拱听后一愣,接着就叩首大拜:“陛下圣明!臣所言,的确是这个意思!”
“朝廷当趁国力恢复,改土归流,以增税地,而消耗过多之兵将!”
高拱说着就看向殷正茂:“像殷少保这样善统兵而又不重私德者,就适合战死沙场或者以累累白骨成就个人封侯事,而不是留在京里白白耗费官俸,关键还会钻营结党,而坏吏治!所以,与其使其坏朝政,还不如让其恶用在蛮夷身上,而使犁庭扫穴之功更彻底!”
殷正茂没想到高拱会当着皇帝的面这么说他,竟说他没有私德,还只会钻营,一时不得不准备自辩,也就道:“陛下!”
朱翊钧摆了摆手,没让殷正茂说话,他承认高拱说话的确没顾忌,也难怪许多文官同僚都不亲近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高拱的确目光深远,竟早就觉得大明该改变对周边土司番邦的羁糜政策,而是改行改土归流之策,而将这些地方开发成大明新的税源地,同时借此机会消耗本国过剩人口。
“陛下,这样做虽不仁义,但身为大明之臣,本就当只对本国国祚之长久负责,又何必在乎他邦之利?”
“好在陛下真的乃天纵之帝王之材,也知改土归流,或者说明他张江陵并非短见之辈,而早就教了陛下霸道之术!”
高拱说后就笑着说了起来,且道:“陛下,如今朝廷积帑已足,所养精兵也多,难道就真打算这么白白耗费着,而不让这些精兵去为大明增加税源之地,消磨做大之蛮夷?”
朱翊钧看向殷正茂,问道:“卿觉得太傅算良辅乎?”
殷正茂这时服气地道:“回陛下,算!但没有元辅呕心沥血为大明增加大量岁入,高太傅所言之事,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你说的也有理。”
“但卿可愿去西南,为朕把那里几个大的土司彻底归流?”
“朕听闻,如今梯田耕作已更加成熟,西南许多山地已适合农耕,只是许多土司头人担心汉化后不利奴役本族之民,而限制了私汉人进入其辖区内,开垦与传播新的耕作技艺,而导致梯田增加不明显。”
“卿在西南带过兵,当比朕更清楚!”
朱翊钧问着殷正茂后就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