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翊钧此举在大明文臣间产生的震动还是很大的。
吕调阳甚至再次对张居正低声言:「叔大,天子如此自律,又肯受朝臣规谏,明显极重文臣儒道,乃圣天子也!冯保宜除之!」
张居正依旧不言。
从来不见怒色的吕调阳因而不由得把手拱着重重一摇:「元辅!」
张居正瞅了吕调阳一眼:「且不提冯保这事,公难道真觉得,天子有图治之心,有求贤纳言之渴,就可为圣天子乎?」
「叔大的意思是?」
吕调阳问了一句。
张居正道:「明示笃学图治之心而令高堂臣工皆以为自己有圣君之质,以保自身且暗蓄锋芒,藏除权宦之心,皆为小智也!只能说明陛下小处明睿,但真欲成大器,当知非除一权榼便能治天下。王阁臣公卿乃陛下臣工,非陛下家奴,岂能自甘为其驱使,而不问此举是否利于君父社稷苍生乎?」
吕调阳张嘴欲辩,最终还是只躬身一拜:「叔大所言极是!」
张居正则微微一笑,转身却为朱翊钧写十二事诫勉自己的行为写起贺表来。
「皇爷恕奴婢多言,有元辅张先生在,外朝文臣难以彻底与冯保翻脸,进而助陛下去此大珰!」
这晚,张鲸趁着孙海没在,又趁机溜到朱翊钧面前闲扯起来。
站在椅子上欲去拿书架隔断顶部一册史书来夜读的朱翊钧伸着双手的同时,没有回应张鲸,只因自己基本踮起脚也拿不到想要的史书,而直接回头对张鲸吩咐说:「把朕案上的那套《四书集注》拿来!」
张鲸也就忙就势把《四书集注》抱了来:「要不让奴婢替皇爷拿吧。」
「那行,你直接站在这上面。」
朱翊钧先下了椅子,然后把《四书集注》放在了椅子上,对张鲸吩咐起来。
张鲸应了一声,就双脚踩在了《四书集注》和椅子上,把朱翊钧想看的史书替他拿了下来。
朱翊钧接过后就问张鲸:「你的脸怎么样?」
「也就肿了些。」
张鲸笑着回道。
朱翊钧道:「下去歇着吧,今晚该孙海值守。」
「是!」
张鲸也就退了下去。
而朱翊钧这里则看起史书来。
没办法,这个时代夜晚的娱乐方式太少,而他这个皇帝还因为严母管教着,连这个时代的许多娱乐方式都还不能体验,也就只能看看书打发时间,相比于儒家经典书籍,在他能看的书里,只有史书还有意思些。
所以,朱翊钧只能选择用读史书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只是朱翊钧在读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的史书后,却发现孙海一直未来。
朱翊钧因而大声疑惑,也就唤道:「来人!」
没一会儿,殿外跌进一内宦来:「皇爷请吩咐。」
「孙海呢?」
这内宦回道:「孙公公去司礼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