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女真人面对这一群不畏死亡的疯子,长春州城墙上还有一块不带血的砖石么,不,没有,鲜血染红了一片地方,渗进了所有缝隙里,当千百年过去,挖开城墙,或许还能看到凝固的血块。
“杀...”古特苏哈亲自来到了城下,他挥舞着钢刀,赤膊上身,被打退的女真人重新登上了云梯,在古特苏哈的鼓舞下,女真人好像凭空多了几分血性。晋北军到底是兵少将寡,在严防死守三天后,城墙终于不保,古特苏哈亲自督战,西城墙首先失陷,女真人爬上城头,开始晋北军士兵恶战,失去了城墙依托,晋北军又有多少优势呢?
一点突破,渐渐就会扩散,一点变成一片,缺口越来越多,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城墙守不住了,万般无奈之下,史森明下令退出城墙,撤入城内依托布置好的防御进行节节抵抗。
长春州的巷战再次打响,可这次联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就算晋北军巷战厉害,此时面对强大的兵力,又有多少优势可言呢?城内杀声四起,每一个角落里都是厮杀的身影,晋北军三五成群,如狸猫般奔跑,捕捉着任何一个可战之机。
而在府内,铁默端坐在长廊下,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却无法让伤口复原,他一心想要与兄弟们并肩作战,可伤势太重了,他出去只会成为累赘,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听着耳畔越来越近的厮杀声,铁默的心在轻轻颤抖,难道最后一刻,他铁默终究要死,皇太极和多尔衮终究会带领大清国步上历史的轨迹?
所有人都出去抵抗联军了,身边只有徐美玲守着,徐美玲哪里也不会去,出来时,海蓝珠将这个男人交到了她手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守着这个男人。看着天边暖日,阳光似乎不是那么刺眼,铁默苦笑着小声说道,“美玲,抱抱我!”
徐美玲笑了,她什么也没有问,弯下身子张开双臂将男人的拥抱在怀中,她能感受到男人眼角的湿润,甚至能感受到内心的那丝颤抖。每个人都将这个男人当成了神,觉得神是不可战胜的,是神就该天下无敌,他应该像太阳一样伟大。
可是,他不是神,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也会害怕,也会哭泣,只是他的悲伤很少有人能看见。这两年陪着他一路走来,见证了太多的苦难,太多的心酸,他站在今天的地位,那是一点点逼出来的。大明朝太乱了,之前欠了太多的旧账,现在都要他一个人来还,太多的晋北军将士指望他,太多的家人等待着,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辽东联军依旧在疯狂的进攻,巷战打得异常惨烈,可即使如此,恶战一天,联军已经没能拿下整个长春州,入夜后,哪怕多铎再着急,也必须无奈的选择休整,麾下将士不是铁人,不吃不喝不休息如何能行?
可就是一夜的时间,敏特率兵抵达达鲁古城,威逼宁州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来是钮钴禄氏的一位都统在得到族老书信后,将消息传开了,随后更多的部落氏族都统们得到了求援信,一时间,慌乱开始蔓延。对于许多女真人来说,宁州远远要比长春州重要多了。
对于大部分女真人来说,他们无法接受西宁府和辽阳府被攻破的现实,大清国三府之地,如今西宁府和辽阳府被攻陷,宁州也危在旦夕,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可现实就是现实,当多铎想集聚众将想严令稳定好部下的时候已经晚了,负责驻守东门外的钮钴禄氏鲍春率领麾下三千多部落族兵撤出战斗,在没经过多铎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率兵驰援宁州。
女真人是个部落民族,其实不光是女真人,就连大明也是如此,人类一直遵循着家国天下的理念,当大难来临,首先想到的是家,然后才是国,对那些普普通通的女真人来说,大清国是虚无缥缈的,它可以叫大辽国大汉国,可族群不一样,氏族部落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所以说,大多数时候,族中老人的话要比汗王多铎的话管用多了, 比起那些族长来,多铎算个屁啊。鲍春的行为影响十分恶劣,其他部落的人也有样学样,至少现在有一半的人都跟鲍春一个想法,对此,多铎也说不出什么,这就是大清国与大明不同的地方,女真各部习惯了族群而居。
不过,眼下的局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这么闹下去,别说剿灭铁默了,到最后能不能攻下长春州都是个问题。
自打攻城城后,多铎就将自己的临时指挥所放在南城一处豪宅,此时女真诸将集聚宅子内,看着自家贝勒爷阴沉着脸,大家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院子里静的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多铎伏地身子,双手撑着桌子,目光一点点扫过没一个将领的脸,“老子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都想和鲍春一样回宁州对么?但是我告诉你们,趁早绝了这个念想,不是我不放你们走,而是你们不能走,你们以为就算驰援宁州,就能打退晋北军了么?记住,对大清国最大的威胁在这座城市里,他的名字叫铁默,只要铁默不死,就算暂时保住了宁州,将来有一天我女真各部依旧会遭到汉人屠戮。想想富察氏的下场吧,你们难道还想步别人的后尘么?”
多铎的话句句打在了女真诸将的心坎上,不得不说他这一招攻心计很有效,富察氏的下场对所有女真人来说就是个灾难,盛极一时的富察氏几乎被屠戮殆尽,谁也不想重蹈覆辙。当然,也有一些人对多铎的话颇有微词,为什么只说富察氏,而不说叶赫纳拉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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