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刘老将军,道尽了无数人的心思,刘忠勋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大明军中百万儿郎的骄傲,几十年来,是谁扛着大明最后一丝荣耀,那个人是刘忠勋,看着以为可敬的老将一步步走向死亡,于心何忍?
回头望去,手下几员爱将全都低着头,看上去心事低沉,这一刻铁墨笑了,因为在犹豫了许久后,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定山、九成,你二人去准备一下,即刻随本督师去滦河,迎老将军安全退下来!”
此言一出,众将无不喜上眉梢,他们当然是高兴地,至少自家督师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至少自家督师还是那个大明豪杰,并非一个冷血之人。
半个时辰后,一万骑兵从滦河奔出,银光灿灿的骑兵大队,一支伟大的骑兵,可这支战无不胜的古镇骑兵能救得了刘忠勋的性命么?阳光闪耀在头顶,却是寒冷袭来,那命里红花,可配着流年,风雪夜归人。
战争,永远都是冷血无情的,凶猛残暴的女真骑兵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滦河遭受刘忠勋的迎头痛击,先头几千骑兵被围在正中央,当左翼兵马赶到后方,迎接多铎的便是前后夹击。这是一场血淋淋的恶战,很快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战法,完全靠着意志在支撑。
刘忠勋所部兵马虽有优势,可面对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也不可能一口吞下,多铎不断收缩,不过收效甚微。紧皱着眉头,多铎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眼瞅着战局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必须想点办法才行,否则由着战局这般下去,迎接他多铎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本来还想着靠着强大的冲击力,撕开一道口子,与刘忠勋大军迂回纠缠,支撑到后方援军到来,没想到自己反应快,那刘忠勋反应更快,竟然连预备军都不留,直接将左翼全部押了上来,几乎是眨眼的工夫,有些松动右翼阵型就变得稳如泰山。
眼神越来越冷,握紧银枪,多铎面带血污,狰狞可怖,“乌尔逊,让你的人全部下马,将战马砍死,用尸体围成一圈。”
突然间听到多铎的命令,乌尔逊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四王子的命令是不是太吓人了,自己所部可是一个千人队,那就是近两千战马,就这样杀掉?心有疑问,抬头想问两句,可迎接他的却是两道冰冷的目光,乌尔逊不得不出声应诺。
随着乌尔逊的命令传遍所部,许多女真士兵怀着悲愤以及怀疑的心情杀掉了心爱的战马,随后匆忙将战马堆积起来。这些女真士兵自然是恨多铎的,骑士没了战马,就相当于放弃了生命,在女真人眼中,战马不仅关系到生命,更是一种尊严,有些人就是宁愿死,也不会自己下马背的。
不过军令如山,哪怕再怀疑,也要按照命令做,好在多铎一向是节令森严,当士兵们将战马摆放在外围后,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堆积如山的战马尸体,就像一道矮墙,不仅阻挡了女真骑兵,更阻挡了刘忠勋大军的逼近。
当然一道战马围城的墙不可能打败刘忠勋,不过多铎也没想过打败刘忠勋,他就是要拖延,拖延到后方援军到来的那一刻。对多尔衮的军事才华,他是有万分信心的,只要自己拖延的足够久,多尔衮就一定能将刘忠勋的大军连骨头带肉全都吞进去。
不同寻常的战法,不同寻常的效果,刘忠勋大皱眉头,他可没想到多铎竟然如此疯狂,几十年来,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凶狠的人,一声令下,杀了几千匹战马,若是别人,估计想都不敢想的,可偏偏多铎做了。有人认为多铎是个傻子,杀了战马,不是自绝后路么?
可刘忠勋不这么认为,首先战马组成的隔离墙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其次没了战马,许多女真人也就失去了逃跑的心,那剩下的就只能拼命了,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今日多铎痛杀战马,道理不是一样的么,人,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往往能发挥惊人的战斗力。
正如刘忠勋所想的那样,没了念想的女真人,不仅没有收缩,竟然靠着一股子狠劲,将围拢过去的刘忠勋大军逼退,进而包围圈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扩越大。
至此,情况可是越来越不利了,刘忠勋矗立在缓坡上,清风吹来,带着血腥气的微风吹着苍白的胡须,他面沉如水,看不出半点慌乱,“马珏,让你的人扑上去,所有人都扑上去,一定要吞了这股女真蛮子。”
马珏闻言一愣,瞪着眼急道,“不可,老将军,末将领人去了,你怎么办?”
马珏的面色不怎么好看,如今所有兵马几乎都加入进了恶战之中,他这一千余人是最后一支没有动用的兵马了,他的职责是护卫帅旗,如果他也离开,那老将军以及头顶这面帅旗可就无人看守了。
马珏所忧,刘忠勋如何不知,他笑着摇摇头,左臂扬起,嚷声道,“去,速去,本是必死之局,此战当扬我大明军威,也不枉我等报国之心,如此,又何必留一条生路?”
必死之局,当不留后路,绝路之下,反而可能创造一条奇迹的生路, 刘忠勋白眉飘飘,看上去是那么的伟岸,马珏知道刘忠勋的脾性,老将军决定的事情,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他热泪盈眶,握紧宝剑屈膝朝刘忠勋磕了几个响头,动情道,“老将军,你保重,末将这就去。”
马珏毅然的踏上了那条思路,身后时刘忠勋以及孤零零的十几个亲兵,还有一面米黄色大旗迎风招展。若天地有心,请记住他们的名字,若岁月有情,愿多留几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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